席淮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他忘了反驳,忘了面前的人是反派。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萧沅指尖划过他的面孔,才恍然回神。
他微微抬眸,只见萧沅离自己更近了些,黑影完全覆盖了上来。
萧沅身量很高,约莫有八尺左右,小皇帝本身不矮,但站在萧沅身侧,自己简直像是被笼罩了一样。
席淮敏锐察觉到了面前的男人有些古怪,他头皮发麻,本能意识到了不妙,下意识挪动自己的身体。
殊不知在萧沅眼里,这副恰似如鹌鹑的模样,简直可爱得要命。
他的皮肤原本很白,面颊红起来时,便像是熟透的桃子,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俯身轻啃。
萧沅喉结滚动,蓦然想到了昨夜的梦里,他便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任由着他摆布的。
少年脚背拱起,露出了饱满圆润的脚趾,踩在了汤池地面上,趾头因重力而泛着粉红。
梦里的自己,俯首称臣跪在少年的跟前,像只小狗一样,面露痴迷舔舐着少年的脚趾。
光是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一热,脑子里浮想翩翩,正欲俯身吻住桃子,右脸忽然一疼。
“放肆!”
少年帝王满脸惊恐,他睫如羽翼轻颤着,打在眼睑下,遮掩了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掩盖了他恐惧。
那副强装镇定自若的样子,好看得如云端之上的桃花神灵,引诱着蝶蛾,萧沅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他捂住了被扇的面颊,神情恍惚看着少年帝王,连敬称都忘了,“阿淮若是生气,可以再打我几下。”
他言语孟浪,席淮浑身冒冷汗,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家人们害怕,他怎么看起来一副打他仿佛是奖励他的模样?
他怎么回事?!
这是个变态吧,救救,谁把变态带走!
席淮颤声说:“朕、朕知你行事荒唐,却不想连君臣不分!”
“你虽是摄政王,但你都只是朕的臣子,还不快给朕跪下!”
“阿淮说得是。”结果萧沅不但没有悔改,而且眼里闪过了痴迷,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不紧不慢跪了下来。
席淮:“……”
见萧沅表情坦荡,毫无羞耻,他反而害怕了起来。
但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抬脚踩在了萧沅的头上。
他表情矜傲,语气轻慢,“谁允许你抬头看朕的。”
说着,他碾着萧沅的头,几乎将萧沅碾到尘埃里。
这是凌辱的践踏,带着恶意的声音,萧沅头被磕得血流不止。
“既是臣子,便要有臣子的样子,你不过是朕身边的一条狗。”
“朕想让你怎样,你便得怎样,哪怕是朕想你死,你都得死。”
席淮将昏君表演得入木三分,彻底放开了自己的脾气,真情实感怒吼道:“今日你便跪在这里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起来!”
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周遭小太监吓得大气不喘,全都垂下眼帘,不敢看向暴怒的天子。
德公公早已习惯,心里感慨着,近日摄政王的脾气倒是好了不少。
若是放在平日,摄政王恐怕早日动怒,哪里能遭得住这样的凌辱。
谁想到了今日,摄政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兴奋发出喘息声。
奇了怪了,果真是因为陛下是大庆天子,天子气度不凡吧。
思及时,德公公看向席淮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带上了崇敬。
而事实上,席淮的脚在抖,他只知道原著里的小皇帝,儿时虽与摄政王交好,可长大后嫉妒摄政王出挑的能力,便时常折辱着摄政王,才使得摄政王痛恨小皇帝,成为了奸臣。
席淮本以为他会生气,会因为他的折辱,而感到些许愤怒。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面容上浮现出了酡红,猛然抬起头颅,根本不顾正在往下流的血液,朝着他裂开了个扭曲的笑容,“是臣越界了,陛下教训得是,陛下莫要生气,臣愿被踩到解气为止。”
话虽如此,萧沅却并没有任何反省意思,而是像是得到了奖励一样,目光病态看着他,从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癫狂,几乎要将他灼伤。
席淮:“……”
有病吧你?!
变态!
疯子!
他没有见过这么疯的,好歹还在皇宫里,他怎敢如此放肆的。
席淮开始怀疑人生,他不欲争执,只怕面前的青年没事发疯。
于是他装作暴怒的模样,骂骂咧咧让太监抬起龙辇落荒而逃。
以至于根本不知背后那人,看他的眼神,宛若豺狼般,充满着寻常人不该有的占有欲。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意,擦拭着头上血迹,着迷将血液含在了唇里,“是阿淮的味道呢。”
席淮打了个寒颤。
一路上他魂不守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表面上还要凹着昏君人设,与德公公周旋表演昏君,“摄政王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依朕看必须扣除他俸禄,给他长点教训。”
可能过去小皇帝没少说过摄政王的坏话,德公公像个知心好友附和道:“陛下说的是,听闻摄政王平日最喜喝花酒,为了与花魁一度春风,还一掷千金,是该扣俸禄的。”
什么?
席淮大惊,他怎么可以这样?
凭什么他喝花酒只要扣俸禄,而小皇帝是昏庸无能的昏君?
他嫉妒得咬碎后槽牙,暴言道:“混账!有等好事不带朕!”
德公公犹犹豫豫看了席淮一眼,“摄政王见的花魁,与寻常的花魁不同,是个小倌。”
席淮:“……”
萧沅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不论是不是,席淮病了,他鼻涕流个不停,浑身无力,脑子晕沉。
偏偏他还有一堆奏折没有批,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
直到打开了聊天群,见群里都在刷红包,心情才不禁缓和了不少。
只可惜他被禁言了,末日文男主还没有把他放出来,无法发红包。
不过他眼疾手快,用牡丹的速度抢了科举文男主的“悬梁刺股”,还有末日文男主“听朕一言”的技能与“大补丸”的奇怪药丸。
“悬梁刺股”从字面上理解,可以让他勤勉批阅奏折,他很满意,只是“听朕一言”与“大补丸”无法理解。
戳开听朕一言与大补丸,嘶……居然只能使用一次。
而大补丸则是强身健体,用于体质虚弱,提高精力。
后面字糊了,看不清楚,他刚好很虚,便吃了下去。
席淮不相信宫中之人,更不信太医,他们背后有人。
相比宫中的人,他更愿意相信聊天群里抢的大补丸。
太医说他寒气入体,只有他知道,他多半是被摄政王吓的。
他不但被摄政王吓,先前还要被刺客吓,主打个一惊一乍。
这个班实在不好上,难怪历史上很少有皇帝活过八十八的。
像他现在身体带病,还得抱恙批阅奏折,实在犯困,又不得不用上了悬梁刺股的技能。
为了不浪费自己的努力,他还派人叫上了盛明月,果真不久看见了盛明月震惊的表情。
不过是悬梁刺股罢了,他想要的正是盛明月惊讶。
他裹着被褥,虚弱看向盛明月,“咳……卿来了。”
男人身长玉立,端庄站在一端,眼神晦暗不明,见他看来,文弱的面容露出了儒雅笑容。
席淮最怕看见男主笑了,男主善于伪装,不仅装病,还喜假笑,他痰都吓得给咽了下去。
他平复着呼吸,面色苍白道:“朕深夜叫你来,你勿要介意。”
席淮故作柔弱,那样温软的模样,哪里还有白天昏君的样子。
可盛明月不吃这茬,他满不在意笑了笑,“陛下精力旺盛,深夜召臣,可见精神充沛。”
他笑不达眼底,语气阴沉,像是在指责他不应该打扰他睡觉。
席淮:“……”
席淮听出了他阴阳怪气,他平日里都是这样与小皇帝说话的?
小皇帝恐怕是个笨蛋吧,只当他是夸奖,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良久,只见盛明月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似的,表情敛了敛,装作忠臣贤良的模样,恭顺道:“臣的意思是,陛下召臣,是臣之幸事,只是不知深夜召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席淮只好松开了悬在梁上的头发,正打算卖个可怜,颠覆人设,多苟活几年,不想咳出了滩血来。
这回盛明月是真的惊了,“陛下,快叫太医……”
“朕、朕无事。”
席淮擦了擦血液,表面上端着痛苦不已的模样说:“别叫太医,朕服用了药物才如此,朕召你过来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要告诉你,温太后与摄政王……”
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朕不过是傀儡皇帝,朕不是真正的昏君,你不要误会真的杀朕。
朕是个好人,这不,不仅安排你去赈灾,而且还把秦明镜给你支去了,你放过朕吧。
席淮还没说完,盛明月目光一暗,挣开手,像是明白了过来,“是温太后与摄政王。”
席淮脑子空白,下意识接了句,“是的。”
盛明月了然道:“他们给陛下下了药物。”
席淮:“???”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