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国舅所说的矿山虽然坍塌,里面困着的矿民却在紧急时找到了一处可以庇护的角落,地下没有光亮,矿民便呼喊对方的名字,来确定矿下之人是否平安。
“二牛、大锤……”
矿工头把人名都叫了一遍,却发现有一人一直没有应答,他又叫了一遍:“大锤?”
可周围还没有人回应,正在众人想此人难道遇害了?却听到一句小心胆怯的声音。
“可是李大锤,李大哥?”窝缩在地上的人开口,听声音还是个文弱的年轻。
“你是哪个?”矿工头和各位工友都不认识他,对他多少有点陌生的警惕。
“我隔壁的李大哥今早突发疾病,我便替他来做几天工,小生也需要些银子花销便来了。”这人便是方忆在京城外所见的那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名为文无锦。
这时一人急躁的开了口:“管他做什么,还不如我们赶紧找到路出去。”
矿工头赞成他说的话,令众人排队手搭着前面那个人肩,慢慢探索着移动。
明堂之下,陛下倒真以为安国舅是急着将功补过,但谢舒却觉得安国舅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不明,似乎在担忧什么。
谢舒在安国舅旁边跪下,一同请旨:“矿山事件在京中的影响必定很大且涉及安相,若安相出面处理怕难以服众,儿臣愿接下此事,为陛下分忧。”
安国舅听后,眼睛不由得瞪向太子,显然没想到竟然出来个碍事的。陛下也觉得此事不宜安国舅主管,便交给了太子。
“安相确实应当避嫌,此事交给太子,还望太子能给出一个好的答案。”
在陛下和太子去见安国舅后,婢女就端了一碗药进来给皇后:“娘娘、该喝药了。”
这药一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苦味,一旁坐着的方忆只知皇后身体不好常年服进补的汤药,但这般苦是怎么能坚持下来的:
“这药这么苦,不能换些药材么?”
皇后勉强将那碗药喝完,说道:“药哪有不苦的,虽也有同样功效的药材可以替换,但极难寻,我便不让他们费这个力气了。”
见皇后仍是紧着眉头,方忆问道:“母后可吃些蜜饯,也能将嘴里的苦味淡一些,我去取来。”
皇后派人带着方忆去领,但却碰见到了一宫女气势冲冲也来取药,一旁的嬷嬷认了出来:“那是安贵妃身边的宫女,但安贵妃身体强健,没听说过需要什么药啊。”
方忆在领蜜饯时就借口向太医问道:“我看刚刚安贵妃的婢女来取药,难道安贵妃也身体不适?”
太医答道:“倒也不是,贵妃身体一向很好,那些药是帮安国舅要的,因是外境进贡的稀少之物,便只能从宫中取。”
“是何用处?”方忆联想到在安府见过的那间布满毒药的密室。
“此药起到麻痹致幻效果,但效果不佳,没有毒素,因此我们便也给了。”
暂时想不通安国舅要这药做什么,回太子府时,方忆便提起来今日的事:“殿下,醉生梦死是不是有使人致幻的效果?”
谢舒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但醉生梦死确实有这样的效果:“服毒之人会沉浸在自己心中所念所怖之事,直到神思郁结而死。”
“那这样看安国舅确实想复制这药,只是他想将此药用在谁身上呢?”方忆想不通,谢舒却说不用担心。
“这药是药仙所创,极难模仿,且我听说那药仙性格孤僻避世,怕也不会将药方告诉别人。”可说到这里,谢舒也想起来那张已经拼凑了一半的药方。“但却有人已经将那药方拼凑出一半了。”
“就算那人医术高超,他也要先知道毒药的味道,才能一步步试出来。”方忆也想到了,所以安国舅之前有过这个药,只是用完了又求不得新的,只能自己尝试配置出来。
“那他之前的药用从哪里来,又在了谁身上?”方忆看向谢舒,两人都没有头绪。
矿洞之中,一队人紧紧跟着上一人的脚步在未完全坍塌的矿洞中摸索,因着逃跑躲藏落石的时候迷失了方向,现在要在没有灯的地下靠触摸墙壁,探石问路,可走着走着却感到前方有很大一阵风吹来,这地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众人好奇,却也畏惧,但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与其在这等死,不如继续探路还能有一线生机。
文无锦和工友混熟了,他们就方便的称呼他小文,此事小文听他们的商量过程,却产生了一个疑问:“难道不期待有人下来救我们吗?”
矿工头带头哄笑,解释道:“这可是安国舅的家业,我们这些命可不值得人家这么做。”
从宫中一回来的安国舅气冲冲的问下属:“矿山情况如何?”
下属说道:“有矿工家属来闹事,但没有让任何人靠近矿洞。”
“闹事?”安国舅重复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大可将这件事伪装成一场意外。“按规矩补偿银钱就可。”
说完,安国舅将那人拉至身旁,言语中颇有深意:“太子后续会接管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好好配合啊。”
此时太子却已经让花花带着兵赶去了矿山,却被安府的人拦下。
“奉太子命令接管矿山一事,何人拦路?”
安府府兵只听主事说不能放任何人靠近,只能拦着:“此处是私人属地,没有上面命令,我等不敢放人。”
听到这花花十分不解:“朝廷命安相监管的矿山怎么救成了他的私人属地了?且就算是私矿发生了事故,也不能拦着太子调查。”
说完,花花勒紧缰绳,策马将人墙冲开,带着人马把矿山入口死死围住,过了好一会,杨主事才赶来,一脸赔笑。
“花侍卫,我手下的人不懂规矩拦了你,还请见谅,事发第一事件,安国舅就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请随我来。”
花花跟着杨主事,到了矿洞口,只见不少尸体从洞中抬出来,一旁账房先生在打着算盘,计算要赔给刚刚来闹事的人的钱财,而那些人也领着钱,不哭不闹的走了。
“花侍卫,这些安排可还满意?”
虽然安府的人将事情处理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但花花还是觉得有些异样,那领了钱财的家属只管领钱,对遇难的亲人似乎不甚关心。他抓住一人问道:
“你家谁人遇难了,家住何处?”
那人也回答的非常平静:“是我二弟,我家在东坡李家村。”
花花立刻去翻阅了矿工名册发现也对得上,他再追着几人问,也回答的非常正确,只是都对死去的亲人似乎不是那么在乎。
“他们怎么一点悲伤也没有?”
李主事趁机说:“他们的家人做这样的活计,就想到过有一天回不来,所以可能早有预料了吧。”
但领完了银钱去辨认家人时,却有人哭闹了起来,“这不是我丈夫。”
原本声音小,花花还没有注意,知道另一个人也提出质疑,花花才注意到这边。
“这也不是我二弟啊。”
但一旁的安府府兵却不耐烦:“被砸成这样了,认不出来是正常,赶紧拿了钱财走吧。”说着就要将他们轰走,被花花拦下。
“你们确实没找到你们的亲人吗?”
那妇女说道:“确实没有啊,我不会认错的。”
花花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几具尸身不解,那些多的怎么解释?杨主事也没想到,只不过他也有别的说法。
“可能是之前有人认错了,或者还困着没救出来,若找到了我们再通知你们来。”
可花花还是决定去矿洞看一看,却被杨主事拦下了:“洞中还不时有碎石落下,还是待我们修好后再去吧。”
地下的人探着走了一天,都没有发现出口,反而耗费了体力。刚刚所找的又风吹来的方向就是这里,可以怎么也没找到出口啊,众人都灰心丧气坐在地上歇息。
小文也跟在他们身边坐下,可一坐下却发现手掌上粘的矿泥似乎不太对。
“大哥,这是矿泥么?”
一旁的大哥嘲讽他只读书没见过场面:“这就是矿泥,只是比较细腻。”
可小文还是怀疑:“可我们老家砌墙用的石灰摸着也是这个手感。”
矿工头苦笑道:“这里可不会用石灰砌墙。”说着往身后一靠,可这一靠,的确觉得身后的石壁有些异样,他又再敲了敲,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听。
“老工头,你不会相信那小子的话了吧。”一旁的工友讽刺。
可矿工头却听到了石壁后有敲击的回声:“或许我们有救了,小文来帮我一把。”
老工头带着小文刨开石壁,发现原本凹凸不平的石壁却能摸到规则的砖块。他约莫着这墙不厚,拿脚一踢,还真提出了一束亮光,众人瞬间从昏昏沉沉中清醒争相将脑袋挤到亮光处,看那外面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