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长死去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王依林他们还在病房里密谋着下一次的“潜入”。
宋小明因为受的伤太重,也没有什么好的伤药,到现在还一直昏迷着,所以这场“密谋”的参与者说起来只有王依林和路岑两人。
王依林虽然先前一直对路岑有所防备,但毕竟现在两人是一条船上的,她也不怕对方做什么,大不了一起死。
说起来,之前“出卖”宋小明他们这件事还是路岑提出来的。
当时他们确实是跟在把宋小明带走的那个黑衣人的身后准备伺机而入的,但行至半路,路岑却突然停下脚步,说事情不对劲。
周围太过安静,他们的行动也似乎太过于顺利了,难保后面不会有什么陷阱……
所以他想先一步“出手”。
以防万一。
于是王依林一脸迷茫地听着对方所讲出来的种种奇怪之处,最后也成功被他说服。
——王依林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宋小明的那幅做派,对他心有设防,再加上路岑说的也很有道理,她犹豫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
其实哪怕她不同意她知道对方也会一个人去干的,到时候吃苦头的人就包括有她,她也实在不想摊上这样的事……
还不如跟他一起,先保了自己再说。
后面的事就是宋小明和时桑年看到的那样了,他们和女护士长一同出现。
……
直到后来看到宋小明和时桑年惨烈的下场,王依林才迟来的感受到一阵后怕与庆幸。
后怕的是她迟一点就和他们一样了,庆幸的是她最后没有这样选。
不过由于宋小明他们进入了那个房间,知道了他们所不知道的,而时桑年又被带走了,所以他们才打算从宋小明这边下手。
也算是细心照顾了下对方,还帮他处理了伤口,在王依林看来这已经是非常的仁至义尽了。
只是宋小明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实在不多了,所以他们进行了又一次的“密谋”——
再潜入那个杂物间一次。
说是“密谋”,其实大部分都是王依林在说,路岑一直保持着低头沉思的动作。
到最后,王依林也有些不耐烦了,看向对方:“路岑,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路岑这才回过神,朝她抱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
于是王依林没好气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再跟着黑衣人……”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嘈杂声,恰好打断了她说到一半的话。
王依林脸色顿时更不好了,见状路岑却道:“外面发生什么了,我们去看看吧。”
王依林没有拒绝,率先站起身走了出去,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打扰他们的“密谋”,不知道这是午休时间啊?!
然而等她走到外面才发现,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似乎是一楼,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岑一眼,对方朝她点点头,于是很快转身下楼。
越靠近一楼声音越显得吵闹激烈。
有尖叫声,争吵声,还有走路时响起的格外杂乱的“哒哒哒”脚步声,全都混合在一起,刺耳得很。
王依林边走边听着,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在干嘛啊,这么吵!”
路岑没说什么,只道:“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依林只好不再说话。
很快,他们一前一后下到了一楼。
他们往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这一片空旷地带都格外的安静,正午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打在地上,连灰尘树叶都被穿透而过。
明亮到有些刺眼。
王依林眨了眨被光直射得酸涩的眼睛,眼中满是疑惑,“这也没人啊,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一旁的路岑看了看前方,道:“去后花园。”
于是王依林又跟着他来到了处在建筑物后方的后花园,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顿时更加的不解。
“他们去哪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
她话还没说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不会是……”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她看向后花园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仿佛这不是一个绿意盎然的花园,而是一个可以“吃人”的地方……
路岑却不置可否,他看着面前空荡寂静的后花园,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时桑年那次不是和我们分开行动,怎么最后却是和宋小明一起出现?”
说到这个,其实王依林也有点困惑,只是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她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现在路岑提起。
她想了想,道:“你想说,他是通过另一个地方去到了那间杂物间?”
她发挥着自己那不太灵光的大脑思考着,“也就是说,那间杂物间其实还有第二个入口……”
路岑没有回答,而是问:“时桑年上次说他要去哪里查探来着?”
王依林下意识答道:“是后花园。”
说完她抬头和路岑对视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面前的后花园——
半个小时后,王依林终于找到了一处并不明显的痕迹。
她激动地把不远处的路岑叫了过来,“你看,真的有哎!”
路岑冷静地上前把地上的杂草给拨开,露出了一块凹陷的地方,他的手试探着往下按了按。
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轻响,两人的脚下裂开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把还没准备好的两人瞬间全部吞了下去。
王依林的惊叫声还回荡在耳边。
但后花园却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王依林顺着通道直直往下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终于狠狠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同时她也被摔得七荤八素。
王依林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明显是一间密室,呈封闭式的格局,除了几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门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还格外的阴暗。
难以辫物。
唯一的光源是送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
王依林抬头往上看了看,却发现洞口已经封闭,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
她心中一惊,很快往旁边看去。
才看见是比她先一步起来的路岑打开了手电筒,那段明亮的光束照亮了那一部分区域而已。
“……”
王依林从地上站起身,问他:“你什么时候拿的手电筒?”
“……”
路岑看上去并不想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随口道:“之前拿的。”
王依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不免有些尴尬,她咳了两声,将目光放向面前的屋子,“这是什么地方啊?”
路岑这次直接道:“不知道。”
“……”王依林默了会儿,刚要说什么,就见路岑已经抬脚走向了第一个房门,她连忙跟了上去,“哎等等我。”
路岑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有空气中似乎还存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气味,几乎闻不出来。
比如王依林。
此时的她将头探了进去,眼睛也跟着转了转,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没一会儿就满脸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真是的,什么也没有嘛。”
路岑却是走进了这个房间,再次查探了一番——哪怕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王依林还在努力思考着:“之前时桑年肯定就是从这里进来的,难道他们也是什么都没发现,还是说……”
“女护士长知道这里被发现了,所以早就已经把东西都给转移了?”
她自顾自地想了一大推,却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忍不住又看向路岑,“路岑,你觉得呢?”
听到自己名字的路岑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王依林又问。
路岑没答,转身出了房间,很快又把其他房间的门全部打开看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这里就是个空的。
这下王依林更沮丧了:“白忙活一场。”
路岑眼神冷了冷,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们该怎么出去。”
“怎么……出去?”王依林下意识道:“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啊。”
说着她跟着看向头顶的洞口,才想起来那里好像从他们进来后就自动关上了,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出口”了。
接着她的目光又看了看周围的空房间,这里显然也不能出去。
对啊,他们怎么出去啊?!
当时宋小明和时桑年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谁能告诉她啊?!
这么一想,王依林感觉天都快塌了,顿时更加的愁眉苦脸,“早知道就把宋小明给弄醒好了。”
这样也能问点什么,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得多……
路岑看了她一眼,半响才道:“别说了,找找看有没有机关什么的吧。”
摊上这么个“队友”,也算是他倒霉。
王依林急忙点点头,基于想快点出去的心思,她立即就开始在密室里着急忙慌地寻找起来。
身后的路岑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突然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转瞬即逝。
-
与此同时。
三楼最里面的病房内,原本还在处于昏迷中的宋小明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一个白色的药瓶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随后,他曲起手指把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进自己口中,紧接着就见他惨白的脸色立时变得红润起来,身上斑驳的伤口也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眨眼间,他的伤口就已经恢复如初,只留下淡红色的疤痕。
证明着曾经存在过的伤口。
他很快从床上起身,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病房,后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
十二楼。
时桑年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裴沐九不知道去哪了。
他看了看寂静无声的房间,随后悄无声息地从床上起来。
他的伤虽然还是很疼,但也比之前好上不少,起码能够下床走路了。时桑年穿好因为睡觉而有些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将扣子扣好。
然后来到门前。
他抬手按住门把手径直往下压,门在发出“咔嚓”的声响后打开——
门外的裴沐九紧紧地看着他。
她大步迈进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抓在手里,说话间取下旁边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年年,你去哪?外面凉。”
时桑年动了动,外套就从他身上滑落,掉在了地上,他抬眸看向对方,浅褐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更显得清润柔和。
语气却很是冷漠:“就你也想管我。”
裴沐九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前不久对方的“脆弱”和“撒娇”还在她的脑中反复停留,挥之不去,给她一种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永远掌握在她手里,任她所为……
哪怕那时时桑年的对她的态度也算不上多好。
总比现在好,裴沐九想。
但其实时桑年属于那种我不好的时候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但只要让我好一点你就别想好过的人。
就比如现在。
他但凡恢复了一点就会立即对裴沐九翻脸不认人,明明裴沐九早就知道,这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有点失落。
她拉住对方的手往自己靠近一点,轻声道:“年年,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就不要出去了。”
“松手。”
时桑年的脸色还很苍白,却还是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裴沐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松开了,“我不会害你的年年,这次听我的好吗?”
闻言时桑年只是冷笑,但他并不想和对方再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只道:“让开,我要走了。”
裴沐九不肯,仍旧站在门口。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然而不知是不是吹了风的缘故,时桑年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咳得脸上都泛了红。
见状,裴沐九很快上前,神色担忧地半揽着人,想要将人给扶进屋:“年年是不是着凉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身上就传来一抹刺痛。
她低头一看,时桑年正面无表情地把插进她心口的铅笔拔出来,溅了一手的血。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