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慈宁宫侍人的照料下,席淮虚弱的身体终于痊愈了。
张太医把了脉,开了几副调理身体的药,温玉林才彻底放心。
但纵使是席淮,都察觉到了温玉林不对劲,温玉林太温柔了。
他不仅贴身照料着他的身体,而且还让他居住在了慈宁宫里。
难道真的像是衍生文男主说的一样,他穿的是衍生耽美文吗?
这太诡异了,席淮贫瘠的脑子,都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站起身来,正要离开时,刚好撞见温玉林,他目光诧异,温柔朝着他笑了笑,“阿淮要去哪里?”
“母后?”席淮惊了惊,故作感激道:“多谢母后照顾,只是儿臣既然已经康复,那么是该回去了。”
“哀家想要照顾你。”温玉林一怔,他说话很轻,眼神温和。
明明语气柔软,像是慈祥的母亲,却充满不容置喙的意味。
懂了,这是想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宰好杀的意思。
席淮一个字都不信,他绕过了温玉林,打算义正言辞拒绝。
但走到门口,却只见原本侍奉他的贴身侍卫已经换了一批。
唯有德公公与薛放,作为他贴身内侍,被温玉林留了下来。
他惊讶不已,回到院子里问道:“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哀家不是说了吗?”温玉林笑了,“陛下留在哀家寝宫吧。”
“这不合规矩,哪有皇帝住在慈宁宫,岂不是给人看笑话。”
席淮被吓得表情狰狞,他鼻孔翕动,只怕温玉林是认真的。
然而温玉林笑了,他轻轻伸手,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哀家是太后,这大庆有谁敢说哀家决定不合规矩?”
他笑容慈爱,宛如老母,将他凌乱的发丝捋好,“况且阿淮几时讲过规矩了,那些大臣一直都拿你别无他法,向哀家状告你。”
别说了老母,席淮眼皮抽搐了几下道:“朕明白您意思,您只是在担心朕的安危而已,但您虽是朕的母后,可是毕竟男女有……”
“对了,你喜欢哀家给你安排的院子吗?你离哀家的院子很近,你若是住得实在无聊,可以来找哀家解闷。”温玉林打断了他。
席淮:“……”
这的确是间宽敞的院子,中式装修风格,更是突显庄严与肃穆。
窗外飘来了桂花的幽香,混杂着温玉林身上的香气,空谷幽兰。
席淮却丝毫没有欣赏的意思,因为他早在心里咆哮尖叫了起来。
……救命!
有病吧你!
朕干了什么值得你这样?
原以为只有萧沅是个疯批,不想贵妃更疯,结果温玉林怎么回事?
整着什么母慈子孝的画面,席淮恨不得给温玉林邦邦两拳打昏他。
可他不敢,他五官漂移,表情扭曲,“母后为何这样?”
最后的那个音节,甚至还有些发颤,听起来很是可怜。
温玉林那颗早已冷硬的心脏,都情不自禁柔软了下来。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原来陛下有如此天真憨直的一面。
都是他的盖棺定论,将陛下与先皇比较,才错过诸多。
温玉林脸上闪过了一丝忧伤,“母后知道,都是母后的错,母后曾拿你当外人,没有给予你应有的关怀,才让你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秋猎时你被刺客追杀,失踪了几天几夜,让母后意识到,你对于母后必不可少,母后想要保护你,而且只有母后,才能够保护你。”
大可不必,他只是说惯了甜言蜜语,你没必要改变性格吧?
况且温玉林可是原著里的反派角色,反派要有反派的样子。
可温玉林语气里带着天然的亲昵,褪去了往日的严厉,“阿淮,母后先走了,不着急,你先慢慢想想,想想什么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
直到温玉林彻底离开,席淮紧绷的情绪才放松。
他此时崩溃极了,抱着枕头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什么玩意,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温太后态度忽然转变。
席淮不敢多想,他搂紧枕头,心道即使不是又怎样,自己只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帝罢了。
淮南帝几日未曾上朝,朝廷众说纷纭,只是便宜温氏一党,屡次借题发挥,与忠臣争锋相对。
保持中立的闲臣们不愿参一翁浑水,眼力见极好混水摸鱼。
唯有温国公温蘅不快蹙眉,“陛下罢朝,大人竟如此安静?”
无人不知温太后嫡兄温蘅,是立下功绩赫赫有名的温国公。
如今朝中由温太后与摄政王把持,闲臣们哪里还敢说实话。
他们不结党营私已经实属不易,纷纷垂眉不语,不敢搭理。
倒是摄政王萧沅,嘲讽笑出声来,让温国公频频回头怒视。
“国公在生什么气,让陛下久住慈宁宫的,不正是温太后?”
萧沅一头乌发松散,明明是朝会,却手拿折扇,无不风流。
连看温国公的眼神,都充满着挑衅,“温太后体恤陛下秋猎遇刺,为了保护陛下,才让搬其慈宁宫,国公还是不要为难官员了。”
温国公顿时被气得连胡子都翘了起来,“你!”
他“你”了半天,最后才自知理亏,闭上双唇。
直到朝会结束,温国公冷哼了声,拂袖离去。
闲臣们都松了口气,连忙赶来谢过萧沅救命。
萧沅难得谦逊说道:“大人们不必介怀,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倒是可怜了陛下,明明是有伤在身,无法上朝,还要背负污名。”
闲臣们闻言,登时羞愧不已,心里竟感到丝内疚,陛下虽不学无术,可好歹都是天子。
他们方才没有帮天子说话便算了,而且还误会了天子,真以为天子是懒惰才不愿上朝。
这何尝不是自负与自满的表现,他们险些听了温国公的谗言,认可了天子失职的言论。
原本中立的闲臣们,此时决定正视起席淮来。
席淮对此毫不知情,他久病初愈,无心朝政。
不日后,温玉林竟然还为他摆设了一场家宴。
安静的慈宁宫,歌舞升平,久违迎来了热闹。
直到浑厚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参见陛下。”
表演的舞者们才纷纷褪去,院子里安静下来。
来者是温玉林的嫡兄温蘅,见到席淮从慈宁宫出来,还故作惊讶道:“陛下怎么会在慈宁宫?”
温国公八岁的儿子,都放肆打量着他,见他看来的目光,才敷衍模仿着他父亲一样弯腰作揖。
席淮睁着双死鱼眼,冷静俯视着他们,偏不让他们起身。
直到他们体力不佳,身体晃动,才漫不经心让他们平身。
他的刁难显而易见,温国公气得面色铁青,可到底还是皇帝,他敢怒不敢言。
他只能阴阳怪气说:“恕臣直言,陛下早已过志学之年,不应该与太后同住。”
他孩子更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出言嘲笑,“陛下这么大还和姑姑住,不怕羞。”
原著里温国公野心勃勃,利用温玉林助自己的儿子上位,没少给小皇帝添堵。
既然这样,那可别怪他发疯了。
席淮怒视了孩子一眼,扬高声音怒斥道:“整座皇宫都是朕的,朕想住哪里便住哪里,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来命令朕?”
孩子自幼锦衣玉食,何曾被教训过,吓得嚎嚎大哭了起来。
温国公面色阴沉了下来,杀气四溢,席淮都惊得退了几步。
下一刻,温国公又朗声大笑起来,“陛下年幼,没有长辈教导,难免不懂人情世故。”
这是出言讽刺,拐弯抹角嘲讽他没有教养呢,不想有道声音忽然从温国公身后响起。
“谁说他不懂?”
来者是温玉林,他看了温国公一眼,“从前不懂,现在要懂了。”
“见过娘娘。”温国公敛下表情,微笑道:“臣不过是在说笑罢了。”
“哀家不记得给你请帖。”
“是吾儿想念娘娘得紧。”
温国公提及孩子,孩子收住眼泪,甜甜道:“姑姑,源儿想你。”
只可惜那对虚情假意的父子,丝毫引起不了温玉林的半分柔情。
席淮见温玉林直径走来,“今日家宴你们没事,便可以离开了。”
温国公一怔,“家宴?”
“阿淮,过来这里。”温玉林明显并不想要搭理温国公,席淮看见他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在看向他时,居然流淌出了清晰可见的温柔。
席淮犯怵走上前时,耳边还传来温国公的声音,“我们的确许久不曾一起用膳,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温玉林烦躁皱了皱眉,他不悦看向侍卫,“还在杵着作甚么,没听见温国公说,想要回家用膳了吗?”
侍卫言传意会,“国公,请。”
温国公怔了怔,“娘娘何意?”
温玉林充耳不闻,在温国公惊愕的目光下,拉住了席淮,将他桎梏在了自己怀里,“离哀家近些,哀家不喜欢你疏远哀家。”
席淮人都傻了,他僵硬看向温玉林,温玉林正慈爱搂着他腰,那样柔软的眼神,并非是看待宠物,而是如同看待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