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浓雾笼罩在了整个森林,曙光被遮掩在了乌云中,没过多久,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席淮整夜都因聊天群里的言论,吓得辗转反侧,夜寐不眠,他不得不支起身体,翻了个身。
仿佛只要离李珏远点,便可以证实他穿的是权谋文一样。
但新人赠送的连体内衣,被他放置在了边上,十分瞩目。
若隐若现的黑色纱衣,搭配着渔网袜,看起来十分性感。
这是他纯情男高可以看的东西吗?
席淮伸手捂住眼睛,露出了指缝。
他正打算将衍生文男主送的连体内衣扔掉,谁知李珏忽然睁眼。
李珏刚醒不久,眉眼惺忪,当看见他时,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绵绵细雨化作雷雨,狂风暴雨将森林里的树叶吹得都唰唰作响。
篝火的木柴发出了焦炭味,微弱的火焰,将树影照得张牙舞爪。
席淮的心凉了。
他手都在颤抖,连忙欲盖弥彰将内衣藏在了身后。
他磕磕巴巴说了句,“阿、阿珏,你终于醒了。”
“你、你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想要你穿的意思。”
席淮紧张得要命,良好认知让他觉得这是不对的。
即使他没有那个意思,但他仍是感到了窘迫紧张。
以至于他忘了,这个世界的情口内衣,不长这样。
李珏沉默不语,他只是直勾勾看着他,看着他的唇瓣,他的鼻梁,他的眉眼,最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越是这样,席淮越是感到了羞耻不已。
直到下一刻,席淮听到了鬼一样的声音。
“陛下……”
空气凝固住了。
席淮的瞳孔睁大,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汗毛竖起,意识到灵丹妙药失效。
面前的少年,恐怕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会被少年杀死,光是想到这里,他如临大敌,当机立断转身,冲向了洞窟外。
但他被勒住了命运的后颈。
“等等!”
席淮挣扎起来,他不安道:“你、你想起来了?”
身后鸦雀无声,气氛像是僵住了,四周一片寒冷。
下一刻,他感到脖颈上一凉,李珏将手探了过来。
他看不见李珏表情,但他想象过自己死亡的样子。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掐死。
席淮眼睛红了,耳边是李珏如恶鬼的声音,“别逃……”
李珏声音虚弱,腾腾的热气,蔓延在他的耳边,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腰腹忽被箍住。
“唔……”席淮唇间溢出了声音,那样强硬力度,让他白皙的面容上都不禁染上了薄红。
他感觉自己颈上的手都颤了颤,连着他身体,都不禁瑟缩了下。
身后平稳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他双腿发软,却仍奋力挣扎。
电闪雷鸣中,他好像踢到了什么,身后的人一僵,颈上重了重。
原来是李珏将头枕在了他的颈窝,炙热的呼吸轻扫着他的皮肤。
“小爷不是说别逃吗?”
接着,他脖颈刺痛了下,他意识到自己被咬了。
温热的液体从脖颈流下,他浑身感到一阵酥麻。
身后的体温是如此滚烫,像是根本还没有退烧。
可他牙齿摩挲着他肌肤,他这么想让自己死吗?
李珏的目光扫过被晾在地上的内衣,喉间发出了嘲讽声,“陛下将这件衣服摆在臣妾的面前,是想让臣妾穿给陛下看吗?”
席淮汗毛竖起,他惊得连回复都哆哆嗦嗦起来,“不、不是,我没有,李珏,你误会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放过我吧。”
“陛下何出此言。”李珏轻笑了声,手臂扣在他胸前,像是想要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里,死死桎梏着他,令他呼吸困难。
“陛下怕不是忘了,臣妾不叫李珏,而是叫李婉。”
“李珏!”
李珏加重力度,叹了口气,“您又忘了,臣妾叫李婉。”
濒临死亡的预感,令他下意识咬了扣在胸前的手一口。
在李珏痛得抬起手臂时,他斩钉截铁朝着洞窟外跑去。
席淮迎合着雨水,屏住呼吸奔跑,脑子里只剩下了求生的念头。
他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一滑,趔趄掉入泥潭,才放开呼吸。
可还不等他松了口气,忽然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下,时间禁止了。
席淮惊得挥舞着四肢,“走开!你走开!”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陛下,是下官!”
他才终于停止了捶打,怔怔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那一刻,席淮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他跌坐在地上,放肆哭嚎起来,“你怎么才来。”
“薛放,你怎么才来。”
他从没有像这样哭过,可豆大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从眼眶里落下。
他好难过,他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委屈,他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薛放手足无措看着面前狼狈的圣上,少年刺绣精美的骑马装,此时满是肮脏的污水。
在雨水冲刷下,少年的肌肤白的发光,卷翘的睫毛,更是被雨水打湿,而微微敛下。
他整个人湿漉漉的,鼻尖微红,哭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只迷路的小鹿,十分可怜。
连发泄时,都忘了自称,胡言乱语道:“我明明一点都不想穿书,我只是个普通人。”
褪去张扬跋扈的嚣张表象,此时的少年,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薛放有些失神。
薛放虽听不懂席淮的言论,却明白席淮的难过,他张了张唇,屈膝跪下道:“抱歉。”
他将头低到了尘埃里,“抱歉,陛下,是下官失职。”
他承认自己的失责,不论后果如何,他都愿意承担。
然而天骄之子只是将自己的脚,踩在了他的胳膊上。
此时他才发现少年没有穿鞋袜,白玉似的玉足,虽沾满着污泥,可指甲盖上都透着矜贵的粉色。
薛放喉结滚动,眼睛竟不知看哪里。
他僵在了原地,艰难握住那只玉足。
不想却被轻轻踢了一脚,少年怒了。
“你怎么这么笨,朕是让你跪下背朕,你握朕脚什么意思?”
席淮哭完后,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崩了小皇帝的人设,便立即伸出了脚来,命令薛放跪下,他要践踏他自尊。
可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激不起半分敬畏之心,反而让薛放内心感到了难以察觉的怜惜。
待薛放意识到差点儿生出奇怪心思时,他已经卑微匍在了地上。
席淮却懵逼了,他此时微红的眼角挂着泪珠,看起来可怜兮兮。
心里都正在吃惊于薛放是不是太过听话了,怎么看都像是只狗。
这下他不得不将脚真的踩了上去,整个人都被薛放驮在了背上。
那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反而让他想起刚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席淮轻咳了声,凹着小皇帝的态度道:“方才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明白吗?”
薛放沙哑道:“臣谨遵圣旨。”
席淮满意道:“快送朕回去。”
席淮并没有注意到薛放红透的耳根,只觉得薛放肌肉扎实,背脊宽广,在他背上,他感到了安心。
而因这份安心,他陷入了睡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珏此时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目送他们离开。
慈宁宫。
红帐中,漂亮的少年正在沉睡,他面色发红,额上还蒙着层虚汗。
兴许是身体不舒适,从如丹砂的殷红唇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奢靡房内,温玉林俯视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心下担忧不已。
他亲自照料了几日,少年却仍是没有清醒的征兆,令他烦躁不安。
兴许是因高热不止,微微虚张的双唇,都吐露出依稀可见的热气。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一片绯红,明明模样狼狈不堪,却仍显矜贵。
温玉林的神色微闪,他拿起了巾帕,沾湿过后,为其擦拭着薄汗。
忙到如今,他已是疲乏不已,可不知为何,他只感到异样的满足。
仿佛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他原本空洞的内心,都得到了填补。
他垂眸俯视着少年,心中微动,竟真的开始期盼着少年早日醒来。
“阿淮……”
翌日,席淮终于从昏沉的意识中清醒。
他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自己回到宫中。
“阿淮,你醒了!”耳测响起了惊喜的声音。
寻声望去,席淮只见说话的人竟是温玉林。
温玉林眼角乌青,像是担忧许久未睡一样。
席淮张了张唇瓣,喉咙里干涩得发不出声。
温玉林:“喝水吗?”
席淮摇了摇首,他爬起来,艰难问了句,“贵妃……”
温玉林面色一黑,“都这样了,你还担心贵妃。”
席淮抿了抿唇瓣,换了个话题,“那么刺客呢?”
温玉林冷哼了声,“刺客恐怕要去问摄政王了。”
说着,温玉林捧住了他的脸,“你看你都瘦了。”
席淮惊讶了一瞬,不至于,他失踪时间并不久。
席淮想要摆脱温玉林的手,但温玉林钳制着他。
他正用怜爱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什么小动物。
“阿淮,以后你哪里都别去,待在哀家寝宫吧。”
席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