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夸岱从哈哈珠子的院子中出来，看着伺候自己的小太监提着灯照着路走在略前一点的位置。

即使已经进宫好几日了，他也还是不适应这样的日子。若是还在家中的话，此时连阿玛都还未去上朝呢，自己更是应当还在睡梦中。

又想起这几日因着九阿哥病了，上书房的师傅并不正经讲课的事，脸色又略沉了些。他素来好强，若是进宫来学后课业反而不如府里头的兄弟们，那他是接受不了的。

“佟佳公子，奴才只能送到这了。”

在上书房前，那小太监就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弯腰说道。

这宫里头规矩大，上书房并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夸岱进了宫后，被分配这个小太监伺候，这小太监的身份是够不上进上书房的。

“你回去吧。”晨起的声音还有点喑哑，夸岱不想多说，拎着自己的书箱就进了上书房。

一进去就看见了好几日不见的九阿哥胤禟正坐在书案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听见有脚步声，微微抬眸。

“参加九阿哥。”

夸岱怔愣片刻后连忙行礼，他方才还在想着也不知道九阿哥什么时候能继续回来上课，这一进上书房就看见人了。

“起来吧。”胤禟挥了挥手，看着他走进落座后才问道，“我病了的这几日，章师傅讲了什么？”

“这几日师傅给我们讲了些奇闻轶事，还有些典故。”夸岱一边摆放着等会儿课上要用的书，一边答道。

他心里头有些稀奇，想不到这位爷这么早就来了。按照之前的作风，不应当是和十阿哥一般踩点到的吗？

这几日在床上躺得身子都要酥了，胤禟今儿早早地就醒了。他这几日被摁在床上，每天睡得足足的，醒来后也不想趟了，便干脆早早地来了上书房。

得到这个答案的胤禟也不意外，上书房毕竟是给皇子念书的，这些师傅肯定是以皇子为主。

此时距离上书房读书的时间还有两刻钟，胤禟干坐着也无聊，便和夸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

“你原先在家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念书了吧？”胤禟的语气很笃定，毕竟师傅在讲《幼学琼林》的时候，自己家的这几位哈哈珠子表现得都很是娴熟。

夸岱也不反驳，微微点了点头后意识到九阿哥的目光并未在自己身上，才开口：“去岁的时候我阿玛便让我去了前院开蒙，那时候我就学了幼学琼林。”

“那你比我要早一年念书啊。”胤禟又问道，“你学到哪里了？”

“已经开始学论语和诗经了。”想起在家中念书的日子，夸岱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虽然进宫也不算久，但是他已经明白在家中是什么好日子了。不用丑时就开始念书，阿玛也不是日日都来书房考校自己功课的。最重要的是，在家中的时候不用见到谁都要行礼。

“你原先在家中的时候，是怎么念书的？”胤禟好奇道，“是也像宫里这样，弄一个书房吗？”

“我们家的规矩是三岁就要开始启蒙，五岁搬到前院正式开始念书。”夸岱摇了摇头，“阿玛给我们家聘了一位举人教我们兄弟，不过这位举人是教我们所有兄弟的。前院的书房是整个府中最清幽的地方，读书的时候，是不准随意送东西进来的。额娘之前心疼大哥想要派人送差点，后被阿玛劝了回去……”

胤禟撑着脑袋听夸岱讲他家中的事，眼睛里带着点奇异。他没出过宫，想象不出官员府邸中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听着就仿佛听故事一般。

“……我们家中一般是卯时起床开始念书……念到酉时便散学……”

胤禟的眼睛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你们卯时才起床念书？”

“是啊。”夸岱点了点头。

胤禟眼睛的锐利之色都要藏不住了，语气不甘：“可是宫里头为什么丑时就要起床，我们早起了整整两个时辰。”

从前的胤禟或许对两个时辰没有概念，但是在进了上书房后，他就明白了。两个时辰是起床用早膳到上书房念书，再到念书后先生来上课的这段时间。对胤禟来说，这已经很长很长了。

若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还好，如今听见夸岱他们府上竟然念书比自己迟了两个时辰。胤禟心里头冒出了一点小羡慕，若是，若是我也是佟佳氏府中的人就好了，就不用丑时就起床念书了。

不对，胤禟看了眼夸岱，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同情。真可怜，本来是卯时起床的，偏偏被汗阿玛选中当了我的哈哈珠子，要跟我一起丑时起床了。

还是算了，佟佳氏的人也会丑时起床。而且自己身份可是皇子，虽然起床时间早了点，但是身份还是比很多人都要高的。

夸岱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整理好后抬头看着胤禟撑着脑袋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应当在见到九阿哥的时候就关心一下他的身体。

现在都聊了这么久了，倒也不好突然关心了。

上书房中安静了下来，胤禟还在想着佟佳氏和宫中念书时间的不同。而夸岱本就不是善言之人，见九阿哥似乎在沉思，便自己翻开了书看着。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胤禟的沉思，抬头一看就见胤禛从外走了进来。见到胤禟的瞬间眼睛闪过一丝诧异，对他点了点头，随即面色冷峻地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这让胤禟想起这宫里头这几日的传闻，他在病中，书玮他们怕九阿哥在床上躺着无聊，便说了些外头的传言。其中有一条就是，四阿哥被皇贵妃推回了永和宫，而德妃只顾着刚生的十四弟，对这位半路归家的大儿子颇有些淡淡的。

皇贵妃这些日子都是汤药不离手，宫权都分给了四妃，看着四哥眼底下的黑青，想来这些日子他也不算好过。

不过胤禟可不准备多管什么闲事，这位四哥以后是要成皇帝的，现在的这些困难不过是他的磨难罢了。而且按照从前的梦境，自己和四哥以后可是仇人呢，胤禟虽然决定以后尽量不要和这位四哥作对。但他也并不想靠近这位四哥，毕竟自己头发长了一年才和从前一样呢。

胤禛没什么表情，他翻看着自己书案前的书本。宫里头的传言他多少知道些，但越在这时候越是要稳住，勿要让旁人看了自己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