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院中的白芷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面前黑漆漆的宫室,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就是《甄嬛传》中甄嬛被华妃罚跪的经典桥段么?白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想着要不要装晕过去,然后等着李承泽把她直接带走。
淑贵妃已经派人来求情两回了,宁才人都派人过来了,按理说李承泽应该收到消息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脱不开身。唯一能困住他的,只有庆帝了。
身边的听云晃了晃身子,担忧的看向白芷:“王妃,您怎么样?”
“我还好,撑得住。看来皇后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白芷自嘲的摇了摇头,继而愧疚的看向听云:“抱歉,连累你了。”
“听云愿和王妃共进退。”
两个少女相视一笑,转头倔强的挺直了腰板。
“你说你要去封地?怎么?不想争一争了?”
御书房内,庆帝眯眼看着跪着的李承泽,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老二,这不是你平常的性格啊。”
李承泽恭敬的俯身跪倒:“父皇,儿臣只是回归本心,并无他念。”
“本心?”庆帝不屑的轻笑一声,顺势拿起身边的弓弦,慢慢的将箭搭在弦上,踱步至李承泽面前。他笼罩的阴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朕觉得,只有在这京都,才能找回你的本心。”庆帝果断放手,射出的箭正中盔甲中心。铁器碰撞的声音使李承泽心下一惊,在听到庆帝的话后心更是凉了一大半。
“老二,你在京都好好待着。京都有你的父皇,有你的母妃,有你的兄弟,还有你的王妃。”庆帝抚了抚弓弦,瞥了李承泽一眼慢悠悠的走回榻上:“就算你想走,白芷那丫头也想走么?你可以抛下你的母妃不想管了,可白家的人,白芷能放得下?”
李承泽的背后沁出了冷汗。他咬唇不语,面对庆帝赤裸裸的威胁,他知道,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接下来,只有两条路。
要么,斗赢太子,坐上那个位子;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诚然,他已经知道他的命运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然后郑重的对着他这位父皇扣了一个头:“儿臣愚钝,请父皇勿怪。此事是儿臣一人所为,和王妃毫无瓜葛,还请父皇明鉴。”
“哦,和白芷那个丫头没关系。”庆帝执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站在门边的侯公公使了个眼色。侯公公心领神会,走上前禀报:“启禀陛下,二王妃因为惹怒皇后娘娘,被罚跪在殿外了。”
李承泽惊得一跳,下意识的站起身要往外冲。侯公公刚要伸手拦,却被庆帝阻止了:
“去告诉皇后,差不多得了。让那孩子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比李承泽先到的是林婉儿。她也听说了白芷被罚跪的事情,连忙进宫求情来了。
“你在皇家别院都听说了?那外头岂不是传的沸沸扬扬的?”白芷首先想的就是自己家里人。想必母亲已经急坏了。
“放心,我已经叫人去告诉伯母我亲自求情,想必皇后娘娘应该不会驳了我的。”林婉儿心疼的擦了擦白芷额角的汗:“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白芷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现在千丝万缕的思路不知道从哪里想起。
这么大的阵仗,一看就是庆帝派人传播的。这么快的速度,一看就是鉴查院的手笔。而且这件事肯定不是针对她的.......李承泽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林婉儿一脸愁容的出来,白芷早就知道,婉儿肯定是求不来这个情面的。或许说,这次的惩罚就是庆帝授意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收拾,儿媳妇,就让自己的老婆来做这个恶人来警告李承泽。
“怎么办,皇后娘娘不肯松口。”林婉儿焦急的跑到白芷面前,焦急的询问对策。白芷稍微动了动,膝盖处痛的锥心。白芷痛苦的“嘶”了一声,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缓了缓,白芷长吸一口气:“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婉儿,我数三个数,然后装晕,你就负责喊就可以了。”
林婉儿了然的点点头。白芷目光沉沉:“3,2,1”
白芷直接作势歪倒在婉儿怀里,几乎是同一时间,耳边婉儿惊慌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不好了!二皇妃晕倒了!快传医官!”
宫人杂乱的脚步声很清晰的传来,除了这个,宫门外一阵惊慌的跑步声音传入白芷的耳朵里。高大的阴影笼罩在白芷身上,很快的将白芷抱起来。
“二表哥!”林婉儿刚要解释,却发现李承泽双眼通红,那模样吓得她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婉儿的侍女朝露贴心的将听云扶了起来,看着李承泽的背影:“二殿下好像往淑贵妃的宫室去了。”
白芷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却只能看到李承泽的下颌线。她又快速的闭上了眼睛,生怕来往的宫人发现戳穿她的谎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芷被放到榻上,耳边是淑贵妃的惊呼声还有李承泽着急找医官的声音。她感到腿脚处的衣裙被掀开,淑贵妃的惊呼声更大了:“天啊,这孩子的膝盖怎么肿成这样了?彩芬,快去拿药酒来!”
大理石上跪了两个小时,能不肿么?白芷心里隐隐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听云怎么样了。
医官急匆匆的赶来,把了脉开了药,然后诚惶诚恐的下去煎药。白芷是在身边都静下来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缓慢的伸出来拉了拉李承泽的袖子:“承泽......”
“阿芷,你醒了!”
呵呵,根本没睡。白芷扯了扯嘴角,伸手抹去李承泽额头上的汗水:“听云呢,你把她落在皇后那了?”
他怔愣一瞬,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冲着门外喊来了谢必安:“王妃的贴身侍女呢?”
“已经被郡主送回来了,现在在隔壁上药。请王妃放心。”
“好了你放心,没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就是不太方便走了。还请殿下日后照顾小女子了。”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几分笑容:“这有什么,我天天照顾你都成。”
李承泽上塌,伸手环住白芷,心疼的看着她的膝盖,想伸手触摸,却怕弄疼了她。心疼的垂眸,他将白芷揽的更紧:
“对不住,连累你了。”
白芷伸手拉过李承泽的手,上面还有因为紧张而扣出的指甲印:“所以,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让庆帝突然翻脸,甚至是让许久不出现的皇后露面亲自教训她来敲打李承泽。
“因为我想走。”李承泽垂眸:“因为我想带你走,京都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了。范闲去了北齐,我在北齐干的事情肯定会被翻出来,到时候我与他,便是敌人。”
白芷眨眨眼:“那你想与他为敌么?”
“我与他很像。”李承泽轻嗤一声:“这样的人,最好不要与他为敌。不光是因为我自己。阿芷,夹在我们二人中间,我不想你为难。”
“我不为难。”白芷闭上眼:“承泽,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夫妻一体,休戚与共。”
暗流涌动的皇城内,一对恋人静静依偎着,感受彼此的心跳。
皇后被禁足了,也算是对白家的交代。可明眼人都知道,幕后指示的人是谁,可全都闭口不言。
台阶已经给了,他们不下也得下。
在宫里待了一天,白芷在李承泽的陪伴下回了王府。刚歇下没多久,白母眼泪汪汪的出现在白芷面前。
“我的儿,你如今怎么样了?家里担心死你了,你也不往家里捎个信。”
看着送到嘴边的补汤,白芷欣然接受了:“娘,没什么大事,就是跪了一个时辰而已,伤的都是外伤,师父已经来过了,两天就好了。”
“外伤?宫里不是来人说?你小产了么?”
白芷被呛的不行,咳得满脸通红,甚至眼角都流了泪水。等顺过来气后她才开口:“谁说的?!我根本就没有!”
“是袁公公说的。他虽然比不上侯公公,可也是伺候陛下的老人了,他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白母看着白芷的态度,拿起帕子止住了泪水:“你二叔气的不行,今天已经去了鉴查院写折子要去弹劾皇后了。”
“根本就没有的事!”白芷急了,叫住听竹让他去找二叔制止他。她拉过母亲的手:“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啊?”
“不多,袁公公亲自来亲口和我们说的,还说什么陛下让我来照顾你几日,让你早点恢复身体,为皇室开枝散叶。如果你二叔明日弹劾的折子一上去,想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被皇后罚跪小产的事情了。”
庆帝这个老登,他想干嘛!
白母走后,白芷叫来了李承泽说了这件事。李承泽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恰好这时听竹回来禀报,说二叔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撤不回来了。
“想必这次要就藩的事情让陛下有了松动,故意造出事情来敲打太子。”李承泽皱着眉头一脸的凝重,最后还是无奈:“宫里那位,到底想干什么呢.......”
现在的他们不知道庆帝究竟想做什么,等到想明白那天,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