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茄汁娃娃菜肥牛千层锅(1)
对于一场入门教学来说,信鸽教的东西实在是又多又杂。这两天来,他们几乎是在路上随便看到些什么,便会以这些东西为起点开始一大段相关应用技巧的教学,另加一二三点常识/非常识知识的拓展。即便是习惯了在短时间内快速整理大量从灵力丝传来的信息,祁安在旅程快结束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比如在路上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的信箱旁,话题便会从遭遇战时可以先躲避在汽车有引擎的一侧开始,延伸到如何挑选其他坚实的掩体比如花坛和水泥墙,避免木制建筑和过薄的金属板(汽车后备箱/信箱),再延伸到如何在汽车内各个掩藏在隔板后的空间里藏匿武器,再再延伸到如果被关进后备箱应该怎么逃脱......
总之,面对信鸽那张波澜不惊,似乎随时可以消失在人群中的普通面容时,祁安也渐渐从初相遇时的兴奋与期待变成了‘怎么还没结束’‘我想回家’‘到底还要学多久’这类带着些抗拒的负面情绪。
为了给小同志提提神,在祁安打包跑路之前,信鸽非常团结友爱严肃活泼地开始了他的课后小活动。
不使用任何术式与灵力,于纯物理层面上进行一场普通人能力范围内的跟踪与反跟踪对抗。当然,祁安作为一只被跟踪的小菜鸟,他可以一直尝试甩掉跟在他后面的信鸽,直至成功。
小菜鸟祁安:......(此处省略八百字言辞激烈的小作文)
虽然按照信鸽的教学来说,甩脱跟踪者时最好不要让跟踪者意识到他们的跟踪行为已经暴露,但作为一场紧张了两天后的放松运动,这些教条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只不过,很显然,唯一轻松愉快了的人只有信鸽。
即便信鸽在跟着祁安走到了小镇的另一半区域才走出灵力丝布控范围时短暂的惊讶了一下,但接下来的跟踪小活动给他狠狠赚回了场子。无论祁安往哪个方向哪条小巷里钻,换了多少次帽子外套,挤了多少回人群......祁安就是怎么也甩不掉这位神出鬼没的鸽子精。
中场休息时,祁安恨恨地咬着饮料吸管,对着街对角倚着眼熟信箱看报纸的信鸽怒目而视。
信鸽悠哉游哉翻过一页,似乎只是一位普通的看报路人。
祁安把空瓶摔进垃圾桶,气冲冲地继续逃窜(?)。
信鸽晚几步跟上目标,走到一个巷口。他放松身体,一下子被拽进了小巷里。
他敏捷地一把抓住小同志挥向他的拳头,把里面绑好用来增重的一卷硬币抠了出来。这一拳要是砸实了,他回去之后估计要被其他人笑上一个月。
“活学活用,不错。”信鸽看看这卷硬币的规格数量,觉得这应该是黑今刚才买饮料时换出来的。
“哼!”
祁安不爽地抢回他的钱,一手比成刀状朝信鸽的脖子上比划几下:“干掉你也算是摆脱你的跟踪了,是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
望着小同志的背影,信鸽摸摸脖子哼笑两声,低头看了看时间。
唔,再玩下去,黑今就要错过巴士了。
早上出来的时候祁安就已经退房了,行李都寄存在前台。此时回到旅馆,他抓起行李就跑,顺便还捞走了信鸽的伞。既然是接头用的信物,那他拿走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嘛!
晚一步回到旅馆的信鸽望着小同志落荒而逃的背影,信鸽笑眯眯地把报纸送给了前台,回到自己房间。等检查完四周后,他随手造出一只鸽子,对着那活灵活现蹦蹦跳跳的肥鸟开始尝试共享视觉。他以前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可能,但是一直没能成功,现在体验过黑今的灵力丝传信,也许这回能有所突破?
努力半晌,信鸽也没能从鸽子那里取得任何额外视野。他叹口气,把鸽子回收成一张空白纸条,然后消散掉。
天赋的重要性,在玄学领域更甚啊。
......
另一头,归心似箭,一路往自己温馨干净的临时据点公寓而去的祁安不知道自己不小心伤了一只大龄鸽子精的心(?)。就算知道了他可能也只会觉得解气吧......
回到公寓时已过了午饭的饭点。吃了一顿半冷不热新干线便当的祁安风尘仆仆推开房门,对着拉着窗帘的昏暗室内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公寓里当然没有人/刃会回应他。祁安叹口气,用力把行李箱和各个长条形物品拖过门槛进了屋。先去把这次完全没用上的刀放回刀架,宽柄雨伞放在刀架旁,祁安累得瘫在沙发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提起精神去收拾行李箱。去时空着大半的箱子里现在装满了他给本丸刀刀们买的特产,草莓牛乳糖。致死量的一百份糖果直接给他的箱子增加了数个重量级,现在他的胳膊已经累得打抖了。
撑着一口气把糖都收进橱柜,祁安凑合着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家居服,脏衣服都扔进洗衣篓,再把洗漱包扔回卫生间洗手台上,便决定回沙发上瘫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至少在饿死之前他是不想再动弹一下了。
只是很显然,他忘了公寓里有一些被遗忘了整整三天且急需他照顾的东西。
在祁安昏昏欲睡即将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一种细微且持续的呲呲声刁钻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众所周知,这种状态下,人很容易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微弱但有规律的声音上,并且有时会越听越精神。
祁安就遇上了这个‘有时’。他的身体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课后小活动和半天的旅程后已经很累了,但精神还十分亢奋,甚至在帮他回忆这几天学到的东西。
够了够了,停停,我说停停。祁安痛苦地抱着头,不情不愿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阳台那边找过去,拉开了窗帘。
呲呲声更响了。窗外的景象有点搞笑,呲呲声每响一下就有一股薄薄的水雾从窗外看不见的地方喷过来,折射出一片亮晶晶的光彩后落在......
落在,落在......
落在已经蔫头耷脑再不浇水就要死给祁安看的花草植物上!
祁安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他唰地拉开窗玻璃,探头出去扫视一圈,看到阳台上的惨状后惊恐地用双手捂住脸颊,无声尖叫。
呐喊.jpg。
伴随着最后一声呲的落下,祁安手背一凉。他愣愣地摸摸湿润的手背,茫然地朝那边看去。
没能及时停下手中动作的七海建人眼底青黑,举着一个崭新的大喷水壶,正用抱歉的目光看着祁安。
两个同样疲惫的人对视几息,祁安低头看了看阳台上靠着七海邻居那侧明显更挺拔一些的植物,默默将双手合十。
“真是......太感谢了,七海先生。”他一脸欲哭无泪地感谢道,“我,我这,一不小心把它们忘了......”
在本丸里,植物就算不浇水也可以茂盛生长,全靠他的灵力撑着——毕竟整个本丸都是靠他的灵力运转的。就算有哪个景趣里的植物不好了,祁安只要把灵力丝扎进去往上一抻,它们立刻就又精神满满随风摇曳了。
总之,他被刀刀们吹出来的‘园艺大师’这个名号,很水,超水,非常水!
祁安又往外探出一些身子,看向地上的那盆绣球。已经整棵叶子都耷拉下来的无尽夏凄惨地与他对望。他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但看了眼不远处的邻居,还是放下了偷偷作弊(划掉)抢救植物的想法。
这些植物的情况邻居知道的比祁安还早,祁安也没法做小动作了。
事到如今,先转移话题!
“不过,七海先生啊。”祁安双手扶住窗沿,对着邻居关心道,“你看起来,怎么有点,嗯,憔悴?”
目光可见的,七海建人的脸皮抽了抽,表情立刻轻微扭曲起来。他举着喷水壶的手垂了下去,深深叹气。
“公司......昨天停电了。”不是很想回想这件事的七海建人用一种下一秒就要变成诅咒的心情,咬紧牙根吐出几个词,“正好是做月报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加班重写文件,写了一整晚。”
祁安大受震撼,头一次感谢时政的全纸办公。至少纸质文件丢了能追查到下落(大部分情况下)。他轻轻捂住嘴,用眼神充分表达了他的同情。
七海建人吐出一口气,疲惫地摇摇头:“不说这个了,至少我今晚能好好休息。那么,祁安桑呢,你看起来也很累,嗯,风尘仆仆的那种。”
“啊啊。这个嘛。”祁安移开视线,夸张地胡乱挥了挥手。在邻居工作到崩溃的时候他在短期旅行(伪),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不过七海建人没给他调动疲劳的脑细胞思考借口的机会。金发男人肯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去附近的景点旅游了,是吗。”
祁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么明显吗?”
“拉紧的窗帘,无人照料的阳台,但出门来回只花了三天三夜,你现在的表情也很轻松,所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说着说着,七海建人意识到这样似有些不妥:“抱歉,如果我说了太多......”
正听的饶有兴致的祁安愣一下,赶紧摆摆手:“没事啦,倒是七海先生的观察力,很敏锐嘛。” 对于有人关注自己行踪这件事,他已经在刀刀们的环绕下脱敏了。更别提在时政出了名之后就总是有人想对他打些主意,他已经不再会为这些尚未到来的阴暗谋划而感到寝食难安了。
不过这句话说完,就轮到七海建人不好意思地轻咳起来了。祁安耸肩表示不在意,转头开始分发自己带回来的伴手礼。
“七海先生稍等一下,我带了点特产回来。”他换换心情,朝对面阳台上的七海挥挥手,微微笑了起来,“是手作奶糖哦,这种时候吃点糖心情会好一点。”
“然后,七海先生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喷壶呢?我得赶紧拯救一下这些可怜植物呢。”
祁安把眼睛睁圆,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期待地看着邻居。快点快点,我话都说到这了,快点说你也来帮忙,不然我自己一人收拾这满阳台连盆带土的花草,就别想再有力气吃晚饭了。
正如祁安所料,虽然七海建人在对上他的目光后瞬间移开了视线看向墙面,但等七海建人以手抵唇再次轻咳一声后,这位好心的邻居果然递出了要来帮忙的话头。祁安立刻一口应承了下来,并表示晚饭由他来做。
“就当是对七海先生表达我的感谢之情——”祁安笑得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能遇到这么一个邻居真是......
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