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几日出乎意料地平静,定国公府上也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以往小翠每隔几日就会传信给她,现在看应该是被控制住了。
沈雁栖不担心会有坏消息,怕就怕是这样。
她待在太子府除了练字,就是练字,心烦意乱之际,门外传来声响,沈雁栖放下纸笔,心口一拧,鼻息乱了一瞬。
慌忙之下,墨迹未干的宣纸被钻在手里。
“何人?”
“是奴婢。”
芜泽直接推开门,款款而来。
“二小姐,这是大小姐给你的信。”
沈雁栖面色如常,她大概能猜到信上的内容,沈如锦估计又要催她换回来了。
“你放下吧,我练会儿字。”
芜泽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上前看了一眼沈雁栖的字,练了几日果然和大小姐的有几分相似。
“二小姐进步很大,只是这信一定要看的。”
“我知道。”
她心绪不宁,看到信封更是如此,于是将一沓纸扔火盆里,然后就打开了信件。
信中的内容也没什么其他的,沈如锦要立马换回来,然后在信中大骂了她一顿,前几段还是比较文绉绉,用些小人、燕雀之类的词,后面一些个粗话都冒出来了,骂庶女、贱奴之女。
“姐姐还真是贴心,知道我胸无点墨,所以后边说得直白了些。”
芜泽站在一旁,自然也瞧见了信中内容。
沈如锦骂得太脏,她都惊了。
这几日太子一直送各种各样的珍宝哄沈雁栖,沈雁栖偏就不为所动,甚至纡尊降贵向她打听沈雁栖的喜好,这她哪敢说,透露一点,这换亲之事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二小姐,这……”
“你无需多言,这不关你的事。”
哪有人被骂心中没有一点涟漪呢,沈雁栖心中郁闷,可这到底和底下的人无关,从始至终都是她和沈如锦的斗争。
在信中,沈如锦让她前去七宝阁,两人换回来。
经过宫中那一次,沈雁栖早就明白这个姐姐的性子,为了对付她,沈如锦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以定国公府的声誉为代价,这样的人发起狠来是很可怕的。
沈雁栖自认自个儿算是个良善之辈,可自古以来,人善被人欺,沈如锦多番与她作对,再不反击她就真的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杏眸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她看向芜泽。
“芜泽,姐姐这两日可好,那日我见她,面色似乎好上许多了,殿下日前给我送来一支雪参,你交给姐姐吧,也尽一下我的心意。”
沈雁栖手臂轻挪,拿起桌边的红木盒子,交给芜泽。
芜泽未做他想直接收下。
“请二小姐及时赴会,不要让奴婢难做。”
她双颊红红,沈雁栖这才注意到,这绝不是热的,这丫头一定是被沈如锦给打了。
“脸被打了是吗?”
沈雁栖忙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这些伤药她都随身带着。
她抹了一点,轻柔地擦在芜泽脸上。
“需小心一些,姐姐她自小多病,是比常人敏感一些,我听说你爹娘患了痨病,这些钱你权且拿着。”
沈雁栖将一袋沉甸甸的银钱塞入她怀里。
“二小姐,这怎么可以?”
五指感受到里边银钱的形状,她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些足以让她父母养病了。
“你照顾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千万别叫旁人看见了,另外,我不希望姐姐知道我太多事,你可明白?”
“明,明白。”
芜泽连连点头,她打开袋子一瞧,金色的光芒差点闪瞎她的眼。
“娘娘为何这么,大方?”
“只要你尽心,我自然大方,太子怎么待我,你很清楚,比之你家小姐从前如何?”
这话让芜泽不知该怎么接,她吞吞吐吐地说:
“要好许多,五年前太子和小姐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与您大不相同。”
“那你知道该怎么选吧?”
“奴婢,奴婢明白。”
芜泽吓得手心冒冷汗,大小姐实在可怕,二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人退下之后,沈雁栖唇角微微勾起,沈如锦算计了她,她的情况,在什么时候都很糟糕,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陆行云的喜欢。
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她不确定,也没把握,但是她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
沈雁栖摸摸自己的唇,那日的痕迹犹在,今日陆行云又给她送了些新奇的玩意儿赔罪,但她还没有动过。
还有皇后那边,她算是食言了,辰溪公主也不会放过她,她当前的情况真是一言难尽。
她看向窗外,一点曦光绵延至远方,渴望的自由,似乎再也抓不住了,她自己也有了考量。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向来不碰,可除了他,即便不是自愿。
“你会知道真相么,要是你知道了,会恨我吗?”
沈雁栖收拾一下前去七宝阁。
到时在门前竟然就遇上了慕容瑾。
“祁王?!”
她吓得花容失色,慕容瑾怎么还在这里,与他碰面准没有好事儿。
“原来是太子妃,哈哈,昨日与你父亲谈论几句,原来,我当日竟认错了,本王看中的原是你妹妹。”
声音不大,却引来许多人侧目,这也算是另类的澄清了。
如若忽略他眼中的张扬情欲,这番话还有两分可信,现在看,不过尔尔。
她不喜欢纨绔子弟,这样堂而皇之对一个女子用这样的眼神,真是叫人不爽。
“我妹妹可不在此处。”
沈雁栖秀眉微蹙,这人实在恐怖,怎么会知道她和沈如锦的约定,难道又是那人的阴谋?
慕容瑾慢悠悠打开折扇,眼神悠长、缠绵,沈雁栖只觉得想吐。
“哼,那王妃怎么来此呢,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步走进去正好瞧见等候已久的沈如锦。
沈如锦看到此人的下一刻,身体站不稳,几乎要昏厥过去。
慕容瑾第一时间走到她身旁,揽着她的腰肢,丝毫不注意旁人的眼光,还好沈如锦做了打扮,不然沈雁栖又要为她的行为买单了。
“小野猫,不,病猫你还想往哪儿跑。”
若说方才的慕容瑾是个收敛的纨绔,现在可说是个放荡的无赖。
“无耻小人,放手!”
她声气虚虚,威胁不了人。
慕容瑾说道:
“你越骂我越欢喜,你难道忘了你当日为了逃离烟花之地,对我百般诱引,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
折扇抬起她的下巴,眼中的强势不容拒绝。
“哼,你的话何人可信,我压根儿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试图推开,自己的力气怎么足以与他抗衡。
“沈如锦,你真当本王是吃素的,你就不怕我将你一家的罪行揭露?”
她为之一愣,脊背发凉,满脸惊恐,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沈雁栖,不懂祁王您在说什么,还不把我放开,不然我一定禀明父亲。”
说着,目光偏移,看到了沈雁栖,还未做出愤恨的表情,下巴就被他扼住。
“定国公,呵呵,他会亲手将你送给我,你信是不信?”
热气喷在脸上,沈如锦已经感受到呼吸困难,她刻意回避他的眼神,不料这男人越发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一点规矩也不顾。
对面的沈雁栖竟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需不需要本王扯下你衣襟中的如意锁证明身份啊,你也是个蠢的,既然要假冒,怎么太后赠的宝物都舍不得给人家,若是在宫中被发现,只要稍微一调查,你们定国公府都得完蛋。”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丝毫不顾及周围人来人往,竟然不动声色地将她衣襟里的如意锁拿了出来。
人就在她面前光明正大拿的,速度太迅速,她几乎看不清动作。
迟来的触感告诉她,这是真的,这贱男人拿了东西还非礼了她。
“可恶,你怎么,你可能,你不过是在套我的话罢了。”
沈如锦还在嘴硬。
“我怎么会知道的,查清楚这事儿不难,我能知道,太子也一定会知道,不过是因为他喜欢你那妹妹,所以不愿干涉她,否则你们一府将遭受什么,你自当清楚。”
修长的手指拨弄她的头发,沈如锦有些心慌意乱,那日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浮现。
她外出之时被人绑出晋中,为难之际她看到了他。
异邦之王有能力带她离开,她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上了勾,自己奋力回到晋中,未婚夫却已经娶了他人。
沈如锦不甘心,这么多年,她做了许多努力,就是为了成为陆行云的妻子,唯一的太子妃。除了这副身体,她不比任何人差。
谁承想会发生这些事情。
男人的行为越发过分了,沈如锦不停推搡。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其实你想岔了,本王只不过恋你这份随时易折的娇躯,所以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不然今日就是你,以及你全家的死期。”
沈如锦闭上眼睛,收住滔滔恨意。
“好,我答应,不过需等一下,我得交代我妹妹一些事情,近日我母亲因为她娘的事有些闹心,你让我处理完,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好,我等你。”
慕容瑾塞了一块玉牌给她,然后自己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