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好厨房,已经差不多十点多了。
看了看外面的大雪,岑一问:“今天还回去吗?我家有客房,不回的话可以借你住一晚。”
“都可以。”艾清无所谓,反正回不回去都一样。或者说,他不想回的想法更多一些,这里真的很好,好到不想离开。
岑一倚在吧台边对艾清说:“决定一下咯帅哥,这样我才知道要不要帮你整理房间咯。”
在自己家的岑一和在学校里有些不同,带着些松弛和痞里痞气的调皮。
艾清看他一句一个咯的结尾,觉得他又欠又可爱。“那不回了。”
他觉得自己病了。怎么会觉得一个人又欠又可爱呢。
“好,那你带睡衣和换洗的衣物了吗?”
“...”艾清原本只打算坐一会就走的,“没有。”
“那你将就先穿我的吧。顺便给你拿条新的浴巾。”岑一带艾清上楼去自己的卧室放书包拿衣服。
房门刚打开,嗅觉灵敏的艾清被属于岑一信息素的味道铺天盖地的压来。心里刚被缓解的燥热立刻又翻涌起来。
岑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洗干净的换洗睡衣和一条干净的浴巾。转身丢给他,推着他去自己的浴室洗澡。
“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收拾房间。”岑一跟他一起进去,简单的给他指了指物件的摆放位置,“洗发露和沐浴液架子上有,你自己拿着用吧”
洗手间不大,但是干湿分离,一道磨砂门隔开两个区域。
岑一交代完就去隔壁忙活了。做好和床单大战三百回合的他,打开隔壁客房的门,发现东西都已经收拾到位,在心里默默又给两位爸爸点了个赞。
闲来无事的他回到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等艾清洗完自己进去洗。
没等多久,洗手间的门就打开了。
大概是没料到岑一会这么快回来,艾清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就拎着衣服打算出来穿。坐在桌子前的少年听到动静回头,和赤裸着上身的艾清对视。
岑一看艾清的眼神里带着些惊讶。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身上,岑一的目光顺着水珠向下,饱满但不过分的胸肌、结实又隐约可以看到六块的腹肌。似乎还有些人鱼线藏在浴巾里,再向下看,虽然生理课已经讲过Alpha和Omage的大小会有一定的差别,可还是被他两腿间的凸起吓了一跳。
岑一轻咳一声转过头说:“快把衣服穿上吧,天冷。”
片刻,听背后声音停止,再次转过身。衣服还算合身,一向喜欢买大一号的睡衣在艾清身上刚好合适。
岑一站起来拿起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浴室里蒸汽弥漫,空气里还有自己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他脱下衣服搭在一旁,眼前脑子里还想着刚刚看到的光景。
浴室里还没散出去的热气蒸红了他的脸。
没一会,洗手间的门被敲响,“我进来吹个头发。”是艾清的声音。
浴室里的人隔着磨砂玻璃隐约看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影,那人穿着自己的睡衣,站在镜子前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浴室里水声、风声混成一团。蒸汽、热气搅在一起。
好热,今天的浴室和水温怎么都这么热。
他俩谁都没说话。各自做着自己手上的事。可岑一就是觉得气氛里有些说不清和道不明的东西。就像这扇隔在两个人之间的磨砂门,挡了很多,但又还能感受到很多。
先一步吹好头发的艾清放好东西走出洗手间,这才简单的扫了两眼卧室的布局。和楼下的暖棕色调不太一样,岑一的房间大多是以米白色为主,米白色的书桌米白色的衣柜米白色的灯。褐色的床单被套整齐地铺在床上。床对面的墙上有一台大电视,电视下面连着几款游戏机和几个不同型号的手柄。
唯独角落里有一个黑色木质架子。
艾清朝架子走过去。
这架子下面是个带门的柜子,柜子上有锁。柜子上面有三层开放式隔板。上面摆了很多很多的相框,从下层到上层依次是岑一小时候到现在不同时期的照片。
艾清来了兴致,弯腰从下面开始看:
这张是刚出生的小宝宝,一个男个倚在医院的床上怀里抱着他,另一个男人张开怀抱抱着他俩,两个人注视着怀里的小生命,眼神里充满爱;
这张是在玩具里爬来爬去的穿着纸尿裤的圆墩墩;
这张大概是刚开始学走路,摇摇晃晃的奶娃娃,脸上带着的笑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还有这张,幼儿园的小朋友脖子上系个床单,手里拿着一支木质长柄杓。紧皱着眉头,一手挥背后的床单披风一手朝镜头舞勺子宝剑;
艾清看到这里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
刚从浴室出来的岑一听到笑声走过来,他身上带着和他一样的香气。
顺着艾清的目光停在相片上,伸出手要捂住,说:“哎呀别看了别看了,都是小时候我爸他们给我照的,说是摆在这也算是个成长纪念。”
他越说脸越红。
艾清眼底的笑又浓了几分,挥挥手里拿着的这张,开口问他:“这是在干嘛?”
岑一接过来看了看也没忍住笑出来,说:“装大侠呗,小时候跟我爸他们一起看武侠片,裹着被单当披风,拿着勺子当宝剑。我爸说我天天在家里跑来跑去,还拿着勺子有事没事戳他们两下。”
“不过我是一点印象都没了。”岑一说完把相片放回去,推着艾清要离开柜子,“都是黑历史,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去打游戏吧!”
艾清挪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侧脸对他说:“可我觉得很可爱,想多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
岑一没辙,他是客人他说的算,只好站在那陪他继续看。
视线越过第一层,看着第二层相片上的娃娃已经上小学,五官长相也多少能看出些现在的样子。整个小学的相片里,镜头中都是两个孩子,一个是岑一,另一个有些低还胖乎乎的。艾清指着他问:“这是谁?”
“沈奕声啊,他小时候可圆了!个头又小又圆,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岑一和艾清解释,“他小时候总受欺负,多亏我岑大侠在!”边说还骄傲的拍了拍胸脯。
艾清视线顺着他的手停在胸口。
岑一所有的睡衣都是衬衣款式,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可以看到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胸膛。
“好白。”艾清想。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心里的燥热又浓了一分。收回视线,继续看照片。
从小学开始,每一张几乎都是两个人,鲜有岑一一个人的镜头。艾清越看越烦,从没感觉沈奕声像现在这般碍眼又碍事。快速扫过,目光停在最上面一层最中间的那张——岑一和沈奕声的高中入学照。背景就是现在他们学校的大门。两个人搭着肩,岑一对镜头比着耶。
烦。
艾清只剩这一个念头,心里的燥热烧起一阵怒火。脸色也沉了几分。
一旁的岑一察觉到不对劲,拉着他要去打游戏。可他手刚碰到艾清的一瞬间就被对方紧紧握住。
艾清喘着粗气试图平息心里横冲直撞的乱流。好难受,口干舌燥的现在只想喝点什么。
“带我下去喝点东西吧。”艾清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
“好。”岑一以为他想下去喝两杯,刚想把手抽出去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打算松开。两个人就这么拉着手下了楼。
岑一带他去爸爸的酒房,艾清看着满墙的酒,最后挑了一瓶格兰纳里奇12年——这是他心里和岑一信息素最像的酒。
拿着酒回沙发坐下,岑一从冰箱里取了两个冰杯,回头问他:“要冰吗?”
“要。”当然要,他现在就指望冰杯和冰块缓解他心里燃起来的火。
岑一拿着东西坐下,给两个人加了酒。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艾清接过刚斟满的酒杯,抬头直接一饮而尽。他心里烦的很。刚入口的冰凉让他舒服了不少,随即而来的灼热和辛辣强迫他转移注意力。
舒服多了。
把杯子给递给岑一,示意他再来一杯。
岑一都被他这举动惊呆了,心想哪有这样喝威士忌的啊??
举着他塞进手里的杯子问:“你是不是渴了啊?”
“没,再给我倒一杯吧。”
岑一没再多说什么,给他又添了一杯。
艾清接过来,这次倒是小口小口的品了起来。刚刚急匆匆的倒进去除了辛辣什么都没喝出来,现在冷静一些仔细品味,确实很像岑一信息素的味道。刚入口的浓烈随着吞咽时的鼻息带出青苹果香气,接着是混合的花果香,一口酒下去,尾韵还残留些黑巧般的醇厚。
“好酒。”艾清夸道。
但是就算像,也远不及岑一的信息素好闻。
“我小时候喝不惯这些酒,感觉一个比一个辣,一个比一个难下咽,顶多就能喝点白兰地。葡萄味重。”岑一看着桌子上的酒瓶,慢悠悠和他讲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可我爸觉得家里是开酒庄的,如果孩子以后不会喝酒或者喝不出酒的风味,那以后很难继承酒庄。”
这次轮到艾清静静地听。
“我也不懂怎么对着一个小娃娃就开始考虑起以后继承不继承的问题。反正他自从我小时候,就各种带着我哄骗我喝酒。”岑一边喝边讲。
“可能私心是为了你长大可以陪他一起喝吧。从小培养。”艾清抿了一口,觉得他一家人都挺有意思的,顺口接了一句。
岑一听到他这话笑了起来:“哈哈哈!其实我也觉得!!”
“不过我身边的朋友大多都只喜欢调酒,对纯饮的接受度不是很高。导致我现在其实只有爸爸们两位酒友。”岑一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他呢?”艾清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也不知怎么的,从刚刚看完相片开始,这个名字就像个石头一样堵在心里,在意的不行。
岑一知道他说的是谁:“沈奕声不喜欢喝酒。他几乎不怎么和我一起喝。”
太好了,艾清心想,终于有一件事情没有他的影子。
“那以后,我陪你喝。”艾清冲他抬了抬杯子,把杯子里剩的一个底喝完。
岑一笑了,什么话也没说,但也和他一起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无需言语,藏在酒里。
酒过三巡,岑一完美遗传岑阳的“微醺妆”在脸上浮现。酒精的作用□□温升高,抬手多解开一颗睡衣扣子。在家本就松弛的岑一多了几分慵懒,向后靠在沙发上。
身后的钟表正巧响了,是整点报时,“咚咚咚”地敲了十二下,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
钟声响起的第一声,窗外远方有人炸起烟花,冲上云端的光点在雪幕中点燃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窗外的爆炸声和屋里的钟声交错,为安静的夜晚点播了一首热闹的背景音乐。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
岑一拿着空杯子碰了碰艾清手里的空杯子,露出一个超级大的微笑,对艾清说:“新年快乐。”
艾清看着那个笑入了神——大概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灿烂最有感染力的笑。
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对那人说:“新年快乐。”
新年刚开始的第一分钟,因为彼此,他们真的都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