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之不经意间的话让陆朝愣在那里不敢动,紧接着一队医生走进病房,他才回过神来,不想挡住他们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下床退到后面。
云林蔼冷冷的抱臂站在一旁,眼神里面似乎能杀人,时聿也听到了那句话,抱着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怀疑:“他的嘴到底是继承了谁?”
云林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禁冷笑一声,“隔代遗传。”
……
云淮之的爷爷在天上打了个喷嚏。
陆朝紧张的站在那里看着医生对云淮之进行每一项检查,在揭开伤口上的纱布要换药时,他看到了那道狰狞的伤口,心脏忽然就像针刺了一样疼。
“Alpha的自愈能力很强,伤口恢复的还不错,过几小时就能彻底醒了。”医生检查完与身后的时聿和云林蔼说道。
时聿听后没什么反应,倒是注意到了坐在那里的陆朝,于是神情逐渐变得担心,“你们再看看小朝的伤口有没有发炎,他那身体不能再发烧了。”
陆朝发现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愣了一会后摆摆手,“我没事的,不用看了。”
时聿小心托起他贴了纱布的手,不容拒绝道:“看一下以防万一,顺便再换个新的药,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陆朝的手纤细,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稍稍透着股病弱的白,被纱布包裹着就更显手小了。还有膝盖上的伤,几天了都不见好。
医生揭开纱布时,被玻璃割伤的地方还是撕扯的疼,除了不再流血,皮肤周围还是一片通红。
“这伤口愈合的太慢,注意不要碰水。”
陆朝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好的。”
几小时后病房重新恢复安静,时聿和云林蔼需要回去处理晨暮庄园的残局,很多地方都打算重新装修,暂时不会回到医院。
陆朝没有再躺回云淮之的旁边,而是堵了气一样去隔壁的休息室睡了,他的困意很重,清醒状态下他的精神压力只会更大,甚至不能思考任何事情。
他几乎粘枕就睡,只是没有云淮之在身边变得很不安稳,不过后来他还是惊醒过来,忍着长廊的冷意,哆嗦着摸到云淮之的病房,在人身边重新找了个位置继续趟了下去。
陆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醒来,看一看云淮之有没有醒,即使他很生气,却也害怕云淮之会重新赶他走。
于是在清早雾浓时,陆朝再一次哆嗦着回了休息室,在时聿和云林蔼过来时,他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小郁生的两个宝宝都很可爱呢,他今天也醒过来了,过一会带你去看看?”时聿一边在陆朝的早餐盘里夹了一只小汤包,一边说道。
陆朝正好奇小孩刚生下来是什么样,便很开心地答应了对方,吃的早餐也比之前多了些。
“他们好小。”陆朝扒着玻璃墙,睁着大眼好奇的注视着。
“双胞胎都会小些,再加上早产。”时聿总觉得陆朝会很冷,又给人身上披了件外套。
后来陆朝接到医生通知,要求去做一次产检。
所以在做B超时,他也会担心小孩会不会不健康,尤其是云淮之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他总是不安稳。
“没关系,不用害怕。”时聿全程陪着他,和云淮之一样总是喜欢摸他的软发。
“孩子的情况还算可以,但是大人的营养始终跟不上需要注意了,不然到后期会很难。”医生蹙着眉头看着手中报告和检查单。
“还有创伤应激引起的脑部问题,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注射C09的后遗症,只是现在怀孕还不能做ct,除非提前终止妊娠,小孩还是有很大几率存活的。”
陆朝听后双手不由得缩起,掌心的伤口有些微撕裂的疼痛,只是陆朝并未在意,他在时聿开口前摇摇头,“不用了。”
他还是希望小孩可以健康的活着。
陆朝返回病房的休息室,很困却睡不着,身上泛着冷意,被子盖着都没有什么效果,脑袋也一阵一阵的疼,止痛药之前就吃了很多次,陆朝不敢再吃,一直忍到了晚上。
他和时聿还有云林蔼,在郁清时的病房里吃了个很不错的晚餐,只是自己吃的很少,更多时候都在听他们说话,没一会就听入了神。
“小朝,怎么不多吃点?”郁清时问陆朝。
陆朝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察觉到有人和他说话便微微笑了一下,“吃不下了,可能早午饭吃的有些多。”
郁清时没有强迫他,反倒是被旁边的云祈时怼了一句,“你吃的就多?”
郁清时不想和他说话,转过头去忽略对方递来的汤勺,与陆朝说话去了。
陆朝很安静,别人问他什么就回什么,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时聿盯了一晚上人,才在夜晚时放下担忧。
“哪里不舒服就按护士铃,或者在隔壁叫我们。”时聿一直看着陆朝洗漱完上了床,又给人盖紧了被子才一步三回头的检查屋子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真的不去淮之那里睡吗?我总有些不放心。”时聿的直觉总是很准,因为担心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陆朝太累了,不想来回的折腾,“没事的,您别担心。”
后来还是云林蔼回来把时聿拉走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陆朝还有些不习惯,被子很厚却怎么都捂不暖陆朝的手脚,但他又很快的睡着了,伴随着零碎的几个梦境,反反复复的让他身上出了冷汗。
夜间他被柚柚踢醒,浑身一颤的睁开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就挣扎着起身,双脚下地时因为低血糖晕了一会,双膝的伤口也在叫嚣着疼痛。
只是他顾不得这么多,凭着感觉跌跌撞撞的找到洗手间,路上磕到了什么也没怎么在意,趴在洗手台边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快六个月的肚子禁不起弯太久的腰,陆朝维持一个动作太久,最后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不经发出一声闷哼。
“你别动了。”
柚柚大了一点后动的时间很长,陆朝痛的没有办法动,缓了很久才稍稍挪动些脚步。
低血糖的晕眩还没有过去,陆朝的眼前阵阵发黑,在昏暗的病房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借着月光扶着墙走到床边。
后来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轻晃了晃,脑海像一张模糊不清的纸,他眨了眨眼睛,怎么都看不清。
意识就像夜晚的星星忽明忽暗,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黑暗吞噬,脚底是刺骨的寒冷,在逐渐模糊时,陆朝头痛欲裂,终于忍不住跌倒在地,包扎的双手在地上摩擦着。
他突然慌张的叫了一声,“云淮之…”
心脏胡乱的跳动,粗重的喘气声在这个病房回荡,不时在人的心脏上敲了一记。
护士夜晚巡查,在经过云淮之的病房时准备给人换个点滴瓶,却在换好后察觉到对方已经醒了。
“你醒了?”
云淮之没有回话,护士以为只是做梦了,便没怎么当回事。
可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护士惊诧的转过头,发现他已经把身上的针拔了,连鼻氧都被他扯了一半。
“你的点滴还没输完,快点躺下!”
云淮之没有在意护士说的话,他的表情很差。他巡视房间一周,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而刚刚在梦里也做了个很不好的梦,于是他沉沉地问:“陆朝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