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夏油杰收回持续输送咒力的手，露出下方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的小白鼠。
“反转术式，还是很不熟练啊，难道我没这方面的天赋？”
在旁边做指导的家入硝子揶揄的偷笑，“还不是因为你们太缺乏想象力了嘛～”
不过入学两年，二年级全员都已经习得了反转术式和术式反转，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也接触到了领域的边缘，三人的进度看似差不多，但夏油杰知道自己的反转术式实在糟糕，只能勉强愈合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虽然五条悟的反转术式也没有完全掌握，但他已经攻破了全自动的无下限术式，正在研究领域展开和时间，加上祖传压箱底的虚式，准确算来同级的进度还是他遥遥领先。
其实他们三人的成长都是前辈后辈们听了都直呼怪物的程度，但看到了神明的高度后，少年人的野心可不会止步于此。
假想空间的模拟练习已经到达了极限，因此夏油杰最近常来医务室找家入硝子学习指导，寻求突破的机会。
“如果能找到会反转术式的咒灵就好了。”，黑发少年头疼的用大拇指揉着自己眉心，头一次生出了摆烂的想法。
用漩涡抽取出的术式只能使用一次，但如果是吞噬得到的，便是实实在在自己的东西了。
现在他有缘夜，如若遇到了拥有好术式的咒灵也可以吸收对方的术式，只可惜让咒灵操使觊觎术式的咒灵还没出现。
“果然硝子真的很厉害。”
“就算恭维我，也不会放水的哦。”
家入硝子递给他一瓶冰啤酒，想到对方最近的反常，她忍不住问，“最近很不对劲啊夏油。”
除了向她学习反转术式，黑毛狐狸有事没事就会在自家老师身边转悠，有一回她甚至看到了对方靠在迟钝没有距离感的女性耳边说话，那姿态实在不像一对师生该有的。
少女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高大个的少年，“你……不会是……”
没等她猜测，狐狸一样的少年就率先打断了她，“我喜欢上咲夜了。”
少年眼神无比温柔缱绻，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神情虽然镇定自若，但宽厚的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
“很喜欢很喜欢她。”
“我居然不意外……”
家入硝子有一秒的震惊，但反过来想想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一个出现在你少年时期全心全意爱护体贴你的大美人，明白你懂得你，会无条件支持你，事事为你着想，又怎么会不让人心动？
人都说少年时期遇到足以惊艳一生的人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在于这个人会成为你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不幸在于不会再有更耀眼的人出现在你生命之中。
而咲夜就是他们心中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理解我，如果不是咲夜，对于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的关系我也许一直不会释怀吧。”
夏油杰想起拉住他走出阴影的手，他虚虚一握，好像想抓住什么一样，“想到她就会变得开心，心也觉得踏实温暖，想亲近她，想给她幸福，想和她永远不分开，这样的念头一天比一天深刻。”
少年脸上露出让家入硝子五味杂陈的复杂神色，那是带着欢喜、闪闪发光的恋慕之色，“这或许就是「爱」吧。”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硝子很像个倾听者吧，不过希望能和悟保密哦～”
他在嘴边竖起手指，“总觉得悟会以一起单身为理由捣乱。”
想起自己并不顺利的恋情，狐狸眼少年又深深叹气，摆出了一幅需要情感咨询的姿态，“不过现在悟捣不捣乱都一样。咲夜啊，一直缺乏那种神经吧？”
“前两天在任务回宿舍的路上，我觉得气氛很好主动牵了她的手，当时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居然问我是不是觉得冷了，还说快要冬天了不能为了耍帅不穿衣服。”，夏油杰心有戚戚，万年不变的笑容都蒙上了一层乌云。
虽然最后以取暖的名义占了不少便宜。
想到自家老师平时的直男表现，硝子眼神逐渐变得同情，但这不妨碍她对人渣同期吃瘪感到幸灾乐祸。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沉浸在挫折之中的夏油杰咬牙切齿，“昨天我鼓起勇气约她去看纯爱电影，到了男女主轻吻的剧情，她居然盖住我眼睛说小孩子不能看！”
“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快要十七了！”
家入硝子要笑岔气了，“夏油，任重而道远啊！”
笑够了，她才微微正色道，“虽然你肯定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你就没想过，身为人类我们和她总有一天会分开吗？”
少女冷静的剖析起来，像是对少年说，又像是警告自己。
“神明是不老不死的吧，我们短短的一辈子只会是她漫长生命里的一颗小沙子，随着时间流逝就会渐渐淡忘。”
“我们不了解她的世界，甚至没见过她的真身，也阻挡不了她离去的脚步。”
这样的人类怎么会和神明有圆满的姻缘呢？
“想过啊，但硝子你甘心吗？甘心被她抛诸脑后。”
少年似乎笃定少女的想法，没等对方开口就继续道，“我不甘心，所以我要在她生命里留下最深刻的痕迹，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了吧？哪怕是不能长久，我也要活在她的回忆里。”
夏油杰脸色晦暗不定，危险的狐狸眼中流露出偏执与疯狂，“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拥有，我做不到，也是她教会我直视自己内心的，我不会自欺欺人。”
看着面前散发出恐怖占有欲的少年，家入硝子不住咋舌，“你还真是疯的不轻，和我说这么多不单是倾诉吧？”
夏油杰收起疯疯的一面，“哈哈哈，硝子和咲夜关系最好嘛，如果咲夜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可以分享给我吗？”
“想要我撮合你们啊，这得看你的诚意了～”
说是这么说，夏油和咲夜，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家入硝子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思考，一个黑心傲慢一个迟钝心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的吧？
她想象了一下黑长直的女性被身材宽大的少年揽入怀中，两人亲昵的耳鬓厮磨，女性水润的红唇可能会擦过少年黑色的耳钉，停留在对方漂亮的喉结或者眉眼，艳红美丽的红眸也只会专注的注视别人，心里就一阵的不舒服。
她在不舒服什么？是担心即是密友又是老师的咲夜被抢走？
越想越烦躁，家入硝子停下脚步掏出了打火机，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树荫。
“硝子？”，咲夜一回宿舍就看到了在走廊闷闷不乐抽烟的少女，有些担心的凑了过去，“怎么了？是不高兴吗？”
被打断思路，家入硝子对最喜欢的老师露出微笑，“……没什么，咲夜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事情提前处理好了，我带了咖啡果冻，你应该会喜欢的。”
咲夜拉着自己的乖学生走进寝室，不用她招呼，家入硝子已经轻车熟路的在唯一的床上躺下了。
少女在熟悉的香气中呼了口气，抬头看向打开冰箱安置果冻的高挑女性。
“咲夜，你……”，对夏油杰是什么看法？
话在嘴里滚了一圈，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是怎么看我的？”
“嗯？”
被咲夜疑惑望过来的视线烫到，家入硝子整张脸红成了番茄。
天啊她在说什么啊！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硝子是个好女孩哦。”
咲夜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对伤患很温柔，总是耐心的安抚他们。下决策很果断，哪怕再难过也会冷静对待。对同伴很细心，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发自内心的担心他人。见到不公的事态会闭而不言，但从来不屈服。”
她在学生身边躺下，和平时一样拥抱了她，“像青竹般坚韧，像流云般潇洒，这就是我眼中的硝子。”
“在我心里，没有女孩子能比硝子做得很好了。”
“那夏油和五条呢？”
被亲密的抱在怀里，少女一边在心里嘟囔着狡猾，一边赌气的想要分出个高低，“咲夜觉得我们谁最好？”
咲夜顿时笑出声，绯红的眼眸都弯成了月牙，“这怎么比？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也是……”，家入硝子泄气的拍拍自己的额头，为自己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而无奈。
在咲夜眼里他们都是她的学生，自然是一视同仁了，能有什么区别。
“那……你以后会恋爱然后结婚吗？”
“应该不会，我不太理解电影里所说的「非他不可」是什么意思。”
咲夜回忆了一下庵歌姬安利的恋爱喜剧，只以为硝子是在和她谈论传说中的恋爱话题。
“而且神明和人类一样，不一定会找伴侣的，我们也不会被催婚。”
“如果真遇到了那个「非他不可」呢？”
家入硝子抱着咲夜，整个人窝对方怀里，就真像一对在讨论恋爱话题的亲密闺蜜一般，其实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的纠结。
神明无奈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这种事，怎么能确定啊。”
突然，怀中的少女直起了身体，还有发育中的曼妙身躯随着主人的动作遮挡住了视野中的天花板，一股清浅的混着薄荷和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尖。
“能确定的哦。”，家入硝子双手撑在铺满美丽黑发的柔软床上，把无所不能的神明困在自己的臂间，看着对方惊愕无措的神情，心里居然升起了难言的舒畅感。
“接吻。”
她一只手捧住神明完美无缺的脸颊，像诱惑对方沉沦的海妖，又像虔诚的祭品，带着泪痣的眉眼忧郁而妩媚，闪烁着咲夜看不懂的复杂情感。
“只要接吻，就能确定是不是「非他不可」了。”
“要试试吗？”
如果夏油可以。
樱粉色与水红色的唇相互停在咫尺之间，呼吸交织，却没再进一步。
那我也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