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衡说罢就要走，话他说完了。严以寒会不会管就看她自己了。
“站住。”
南衡停下脚步，暗道果然。
严以寒掏出通讯器给莫青林拨过去，发现已经变成了空号。
南衡也识趣地投出一张照片没说话，严以寒抬头看见照片愣住，脸色灰白的人就安静的躺在那，背景是停尸房。
这是张警督给的照片。
“……”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严以寒把一串感应钥匙塞进南衡手里，声音冷冷：“去湖滨别墅1221栋，把严朗喊出来。”
严以寒走的很快，南衡握着手里的钥匙，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严以寒的背影。
另一边的严家实验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给严翊临带上一堆仪器，王老师穿着无菌服，看了眼波动的检测仪器，叹气不满：“翊临，你不该喜欢上他。”
严翊临躺在床上，带着氧气罩说话带着雾气，“我是人，会有喜怒哀乐。”
王老师手下加大剂量，察觉到严翊临的信息素抗拒，说：“那个安抚员的信息素提取液还在，你不配合的话换他也是一样的。”
严翊临扭过头默默闭眼，“我母亲的墓迁到哪里了？”
王老师不说，转移话题：“翊临最近说话都不带敬称了。”
“……”
“实验结束老师自然会告诉你。”王老师知道他不愿意继续实验了，企图像以前一样pua：“实验成功之后，我们会是整个科研圈最成功的师生。”
“……”严翊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反驳道：“凭这个不被法律允许的实验吗。”
王老师脸色明显阴沉下来，“那个安抚员果然是蛊惑你了。”
严翊临不说话。
“人类作为自然界中唯一的高级动物，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素控制，不好笑吗？”王老师直起身，像是在问虚空。
“男女两性时代不是没有，人类进化成现在的不过也是因为生存。”严翊临开口。
王老师闻言表情痴狂起来，“对啊，两性时代存在，那个只分男性和女性的时代，相爱只靠灵魂的时代，我们只要能够研究出来解除alpha和omega镌刻在基因里的信息素吸引，不就成功了吗？不就重回两性时代了吗？”
“……”
王老师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说出这个，严翊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癫狂和无可救药。
王老师抹了把脸，破响一样的嗓子呼噜一声，接着说：“你觉得严以寒不会支持这个是吗，所以你让他去找严以寒。”
严翊临睫毛一顿，缓缓睁开眼，黑蓝色的眸子像海底一样深，他看向王老师，“……你说什么？”
“严以寒不支持我就没了做这个实验的机会。”王老师说。
王老师知道严翊临现在已经没了以前做实验体的麻木，索性将以往的表面全部撕下，“他过不来，我早就安排人了。”
严翊临心中一惊，立马挣扎着要起来，小小的病床被他晃的锒铛作响，却又被强制捆住脚踝的束缚带困住，“什么意思！？放开，我不做了！”
王老师抽空扫了一眼检测仪器，数值依旧在大开大放，他直言不讳：“原本以为你是成就我的最后一块基石。”
“你太不中用了严翊临，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爱上omega。”
“你别动他！”
严翊临把氧气罩蹭掉，语音瞬间清晰了一个档次。
王老师见数值没了什么上升的空间，索性松开仪器检测，“等你信息素稳定了再开始。”
说罢不理严翊临在身后的躁动，径直出了病房。
而一旁的南衡刚到严家别墅看见严朗还在抱着通讯器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喜笑颜开的，活像思春了。
南衡“嘭”的一声推开感应门，严朗吓了一跳，看见是南衡无比惊悚：“你怎么进来的？！”
南衡抬手摇了摇手里的感应钥匙，言简意赅：“你姐让我接你走。”
“去哪？”严朗问。
“……大概是你们家的私人实验室。”严以寒也没说，南衡自己思考一下说。
“去哪干什么？”严朗不想去，平时他大姐都不让他往那跑，嘀咕道：“她都不让我去的。”
南衡忍不了他，“啧”了一声上前一把抓住人的胳膊，“走。”
“诶诶诶——”严朗被硬抓着起身往门口去，发出不满的声音，“到底干什么啊，我还约了人呢！”
“推了先，改天再约。”
“不行，他好不容易答应跟我出来。”严朗一边抗拒一边被南衡带出别墅。
“你不知道他有多难约，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omega，长得好看，性格坚强又独立，和那些看上我钱的一点都不一样。”严朗像是没人说一样，逮着南衡叽里呱啦个没完。
“你不知道，我这次肯定……哎呀！”严朗顺着南衡的力道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着说着南衡突然停下，他一下子撞上去，忍不住痛呼。
“干什么，你说出来又不走的……”严朗问到一半看见横亘在两人前方的一群彪形大汉，突然安静。
南衡抽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不说了，你肯定什么？”
严朗脑子都空白了一瞬，他从小被保护的很好，哪里见过这阵仗，忍不住往南衡身后站了站，咽了咽口水：“……没什么。”
南衡往前走了两步，未语先笑：“诸位，有什么事吗？”
严朗在后面目光落在南衡稍显单薄的肩膀上，想起来自己可是alpha，于是扒拉了一下南衡的小臂，企图站在南衡身前，却被南衡皱眉瞥了一眼，警告他别扒拉自己。
严朗没什么脑子，胆子也小的要死。
是昨晚严翊临的原话。
为首的大汉笑了一下没说话，眼神在南衡身上上下扫视一遍。
南衡皱眉还没来得及给反应，严朗想被踩了尾巴一样，吼：“看什么不要命啦！这是我哥的男朋友！！”
南衡一口气梗在心头没来得及发，闻言转头看向他：“……哈？”
严朗小声：“上次电梯堵了我去楼梯间不小心看见的，不过你放心我没告诉我姐。”
“……”
“带走！”为首的大汉见两人要聊起来了，直接招手。
一群大汉瞬间蜂拥而上。
嘭——
严以寒一脚踹开王老师的办公室，二话不说直接问：“人呢？”
王老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知故问：“什么人？”
“莫青林。”严以寒说，又补充：“严翊临。”
王老师避重就轻：“青林早就不在实验室了。”
严以寒冷笑一声：“是吗，我这个老板怎么不知道？”
“大小姐事忙，这种小事就不打扰你了。”
“上次你杀的人当我不知道吗，帮你摆平花了足足一百万。你现在居然敢动莫青林。”
“青林早已结婚生子，大小姐还这么在乎。”
“哼，她结她的婚管我什么事。”严以寒说罢问：“严翊临呢，严家的人你也敢动？”
王老师闻言笑了一声，布满皱纹的脸突兀地笑了一下，拉开抽屉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严以寒。
严以寒接过扫视两眼，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一个红色的印泥指纹。
“这是翊临的指纹。”王老师提醒，“他是自愿的。”
严以寒手腕翻转，把合同摔了回去，“我只认签字，印泥指纹一个人昏着也能盖上。”
王老师把再次合同收好，好整以暇的等着严以寒的通讯器响起来。
果然，不到三秒通讯器响起。
严以寒盯了王老师一会才接，听见那头严朗的哭喊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朝王老师投去阴沉的眼神，“死老头，你完了。”
郊外早就废弃的工厂远看风平浪静。
严朗抱着通讯器不愿意松手，还是被人踹了一脚才撒开。
他抽抽噎噎的往南衡旁边挪，“怎么办啊，那个死老头怎么这样，我家好歹还给他提供了实验室，他居然把我抓来我这个满是灰的工厂。”
南衡脚边跑过去一只老鼠，他缩了缩脚，“不知道。”
严朗还好点，只捆了他的手，南衡手脚都被捆起来，靠墙坐着挪都挪不动。
“你说我哥我姐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南衡想到严翊临，觉得头疼，原本该是自己把他从实验室带出来的。
严朗见南衡不说话，又挤了挤，问：“会吧？”
南衡受不了，让他挪远点，“我是你哥男朋友，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严朗：“那你不就是我嫂子吗，我靠你近点怎么了？”
南衡：“……没怎么。”
严朗又凑了凑，好像这样他才有点安全感，期期艾艾：“我还约了小华见面呢。”
“小华是谁？”南衡问
“你不认识，是一个很特别的omega。他好不容易答应我今天出去看电影，我却爽约了。”严朗痛苦。
南衡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刚刚严朗的胡话，现在对他难得产生了一点怜爱，“……他喜欢你的话会理解的，毕竟你被绑架了。”
严朗表情呆滞，“他不喜欢我。”
南衡：“……”
严朗幽怨地看了南衡一眼，重复：“他不喜欢。”
南衡扭头：“知道了。”
到底是年轻，严朗低头哀怨了一会就往厂房门口看了一眼。
他们被关在一个废弃工厂的厂房里，那群大汉就守在门口。
严朗朝南衡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头靠着墙微微仰头闭着眼，于是忍不住问：“你睡得着啊？”
南衡掀开眼皮，“闭目养神。”
严朗也靠过去模仿，却发现有点硌得慌，他不想闭目养神，于是挑个话题问：“你跟我哥怎么在一起的？”
南衡看他一眼，“你们豪门不应该说给我几百万让我离开他吗？”
严朗“啊”了一声，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我姐。”
“你们到底怎么在一起的？我还以为我哥不会谈恋爱呢。”严朗还问。
“还在怎么在一起，亲了就在一起了。”南衡懒得回答，随口说。
“什么？！”严朗反应很大，视线在南衡嘴唇和脸上流连，“你们还亲了！！”
严朗声音太大，门口的人都回头看，他瞬间缩成一团，看那群大汉转回去又小声问：“我哥他还会亲嘴儿？！”
南衡这才想起来严朗还是个刚刚19的小男孩，“你哥都多大了，为什么不会？”
“他他他他……”严朗结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哥他看上去性冷淡啊。”
南衡忍不住笑了，问他：“哪个s级alpha性冷淡啊？”
“哦，也对啊。”严朗也同意，说服自己：“毕竟我哥也是s级，会亲嘴儿也正常。”
南衡：“好了，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了。”
“噢。”
“那我哥……”他大吗？
“嘘。”
“……噢。”
严朗摸了摸鼻子，手腕上的手铐泠泠作响，想起小时候：“我哥回来过的老惨了，所以他现在性格才有点冷漠，看上去有点无情。”
南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严朗一鼓作气：“我哥被接回来我才七岁，他那个时候冬天还穿着很薄的黑色外套，手上还有冻疮，爸爸把我叫过去说他以后就是我哥哥了，我当时一看有点嫌弃，觉得他不像我认知里的哥哥。”
“他也不喜欢我，我能看出来，他不喜欢我们所有人。但是爸爸非说他以后是严家的继承人，说我不跟他打好关系以后会被哥哥扔出去。”
“但他那个时候已经上高中了，住宿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们关系也不好。有一年中秋爸爸让我去我哥房间叫他下来吃饭，我进去的时候他在洗澡，我本来打算喊一声就走，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他桌子上的相框，玻璃碎了，他刚好出来，吓得我要死。”
“我就记得他脸黑的吓人，一把把我推到地上然后去捡那个相框，我害怕他打我就嗷嗷哭，但是房间隔音太好没人听见，他威胁我说再哭真的打我，我就又不敢吱声了，然后偷偷看他发现他也哭了，哭着看那个相框，我就问他上面的漂亮姐姐是不是他妈妈，他点头，我就扑上去抱着他的胳膊跟着哭，一边哭一边说我也没有妈妈了。”
严朗讲到这忍不住笑了，南衡纳闷，问他笑什么。
明明这么煽情。
“因为他说妈妈没死，说我咒他妈妈还给我头上来了一巴掌。”
南衡要说的话哽在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