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当谢钰踏进宫门,那边谢言就以最快的速度得知好弟弟来了。
眼前几位美人的舞姿还没看够,怀里的柔软身躯也还没享受足,谢言烦躁地挥挥手,让这场旖旎的场景散去。
等待的宫女上前,为谢言重新换了一身没有麝香味的衣服,帮他梳好头发,脸上也扑上一些粉,用来遮挡不正常的红晕。
窗户大开,浓烈的味道快速散去。
上朝的时候有丞相应对,下了朝只需要批批奏折就好,除了削藩,谢言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
在他人面前还需要装一装明君的样子,屁股下的位置才坐得稳。
做正事的明君模样在身上,谢言的身体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陷在欢愉的余韵中,等看到眼前有个黑影,晃了半天才看清是谢言。
“嗯……”谢言揉揉刚刚聚焦的眼睛,好似刚刚从繁重的事务中脱身,以至于眼神失焦,“宁王这么快便过来了。”
“我听赵公公说,你需要换好衣服吃完饭再过来,怎么也需要两三个时辰。”
哪怕打开窗户,哪怕换了全身衣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味道不会轻易消散,甚至会愈发浓厚。
真难闻。谢钰皱着眉头,像是真的在为谢言的身体着想:“皇兄,就算是处理天下大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你看你,都把自己累成什么样子了。”
谢言脑子清明了些,他一巴掌拍在龙书案上,沉闷的声响代替了帝王的怒火:“宁王谢钰!”
随着谢言的声音落下,几个奏折也被谢言扔到地上,他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奏折:“你自己好好看看!”
殿内的侍从从谢钰进门前就退了出去,此时只有兄弟两人,谢钰捡起地上的奏折,大致翻看。
内容和计划中没有差别,都是些抨击宁王不干正事和欺压百姓的言论。
谢钰乖乖将奏折们全部捡起,随意放在谢言面前:“皇兄,你让我看这些做什么?我又看不懂。”
“宁王啊宁王,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谢言打开奏折,对着那些指责谢钰的词语指指点点。
什么膏粱子弟,什么京城百姓不得安宁,一个个帽子往谢钰身上扣。
“你看看,你最近在京城的荒唐事,全都被拿来当作指责朕的借口!”
哪有敢说你的,今天骂了一句,明天就能让别人无故失踪。
谢钰腹诽着,嘴上却求饶:“可是臣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看这群人全是无事生非,不用在意。”
谢钰像是没听到谢钰的话,自顾自痛心疾首:“朕每日兢兢业业,每天上朝前就开始处理朝政,晚上等嫔妃们都睡下了还没休息,朕都睡不够三个时辰。”
放屁,卯时上朝,酉时黄昏,中间六个时辰不够你睡觉加睡觉!
谢钰:“当皇帝好辛苦哦!”
谢言重重叹了一口气,端起十足的兄长架子:“不是为兄说你,宁王,你太百无禁忌了!”
谢钰:“皇兄,我都是为你了啊!”
这话太过突兀,谢言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为了我?”
谢钰:“是啊皇兄,虽然皇兄今年的生辰过去了,可距离下一年的生辰也不远了,臣弟准备了一出好戏,势必让圣上的生辰之喜传遍四海!”
“你……”谢言咬咬牙,压下得意的嘴角,继续油盐不进的说着不好听的话,“你可真是糊涂!”
看吧,朕要搞他杀他,他还得替朕考虑事情,为朕做事呢!
“有什么能比皇家的名声重要呢!”
重点来了。如果要维护住皇家的名声,那喜欢外出游玩,又任凭心意搞乱皇家名声的宁王应该怎么做呢?
那必然是委屈。谢钰处于下位,两只眼睛好像是含了秋水,委屈道:“皇兄和你说怎么办吧,臣弟都听你的。”
谢言一笑,开头的话堵在嘴里,谢钰又抢先说了一句。
“左右不过父皇和母后在世时嘱咐过,让皇兄照顾好臣弟,臣弟相信皇兄,等几十年后到了九泉之下,臣弟也一定会在父皇和母后面前好好夸奖皇兄一番。”
谢言:……
谢言笑不出来了,他现在还没死呢,自然不怕已经变成鬼混的父皇和母后。啧,也不知道那些方士炼出来的丹药要吃多少才见效。
他要长寿,要成仙,要上天!见不到那两个鬼魂,怎么做都可以。
谢言:“朕也不难为宁王。”
“既然宁王总在外面败坏皇家名声,那干脆就别出门了。”
“在朕生辰之前,宁王就在宁王府中待着吧。”
距离谢言生辰还有半年多,也就是说,他要禁足谢钰半年多。
若是真的禁足,谢钰定然要闹上一闹,但现在,禁足越久越好。
没有任何反抗,谢钰气冲冲的跟着护送的侍卫回了宁王府,那边谢言又开始为短暂的遏制住谢钰而寻欢作乐。
未时、申时、酉时,再过上一个时辰就要开始宵禁了。
甚至谢言都要宽衣解带进行彻夜奋斗,宫门又被扣响了。
“不见!”谢言让赵公公出去,剩下的事情非礼勿视。
赵公公急忙道:“陛下,是叶少将军!”
“叶少将军?叶淮瑜?”谢言不得不重视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莫不是削藩出了什么差错!
谢言也不顾嫔妃了,披上衣服直奔前殿。
来者风尘仆仆,一看便是临时出发,没有任何准备。
叶淮瑜单膝行礼:“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深夜入宫所为何事?”两人并无多言,直奔主题。
“陛下,”叶淮瑜情真意切,“臣此番前来是为削藩之事。”
谢言以为自己不妙的预感成真,连忙让叶淮瑜快快道来。
从父亲接受削藩圣旨的责任感开始,叶淮瑜从头到尾细致地描述了叶成的行为和心理变化,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叶淮瑜为了让谢言听着开心自己编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宁王殿下一起玩了这么久,会编点故事很正常吧。
事实与否并不重要,让谢言感受到叶家的忠君爱国之心便好。
说到必要动情之处,叶淮瑜险些维持不住表情,连忙低头:“父亲实在不想误了军机,微臣斗胆,望请陛下让微臣替父行军。”
“若是有半点疏忽,微臣必定以死谢罪!”
死是不可能死的,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面对没什么武力值的藩王,以叶淮瑜的能力和手段来说绰绰有余。
谢言想的又是另一件事。
诶呀呀,这叶家人怕是把脑子都用到了武力值上,生病了也不知道请赐御医。
这下好了,叶成生了病起不来床,叶淮瑜又是毛头小子一个,运气好的话,岂不是能一网打尽,再将叶家军收入囊中!
谢言越想越美,唇角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见谢言不关心也不下命令,叶淮瑜还以为谢言是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不应该啊。叶淮瑜想。
圣上小气得很,这个时间把他从美人的床上叫起来,再请求赐下御医肯定会蹉跎父亲,自己提出的就是最好的条件。
难不成他还想让父亲带伤去?!
思及此处,叶淮瑜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啧,今天让谢言驾崩,明日宁王殿下直接登基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没有武器,但他的拳头还是够硬的。
“朕知晓了。”谢言笑完,站起身最后吩咐了两句。
“那边你去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朕唯你是问!”
“微臣遵旨!”
叶淮瑜起身的时候,谢言已经撒丫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前殿上只留了一个赵公公为他引路出宫。
摸不准谢言的意见,但不妨碍叶淮瑜试探一下谢言身边人的态度。
“赵公公,这么晚了打扰陛下,卑职实在惭愧。”
赵公公道:“将军不必如此,陛下在意的是江山社稷,不会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
叶淮瑜面无表情:“劳烦赵公公了。”
真是蠢蛋,愚不可及。
临时换帅是军中大事,要么会因为将帅磨合不够导致任务失败,或是因为根本不需要磨合显得龙椅上的人可有可无。
叶家军明显属于第二种,而那个蠢货还兀自高兴。
叶淮瑜满眼瞧不起谢言,却又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殿下登基会轻松一些。
叶淮瑜默默数着还有几个藩王。
很好,等把这些藩王借皇帝的手全部砍掉,再将皇帝砍掉,殿下就可以登基啦!
叶淮瑜在谢钰不知道的角落为他谋划着登基之事,同一时间,谢钰也在努力。
“禁足半年多,亏他说得出口!”
“往日里谁家禁足三个月都会成为谈资,这下好了,半年内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肯定要说一句宁王被禁足了。”
从皇宫回到宁王府,谢钰跟文画吐槽谢言怎么如此不似人的话。
文画自是和谢钰在同一立场上,无论谢钰说什么,只要需要她回应,她必定会跟一句殿下说的是。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几个回合,谢钰叫来戏班子的班主,交代了接下来的事宜。
有可能半年多不回府,需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这半年里钱向谁要,每月有多少份额,都要有明确的规定。
谢钰接下来这趟出门可不少花钱!
这边和班主以及管家交代完事宜,文画也收拾好了衣物和马车。
这戏班子本就是谢钰的产业,便直接从里面选出来了十几人一同出发。
待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宁王府中一切照旧,只有谢钰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