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我做的照烧鸡腿饭。”张萧只在家做饭给家里人吃，在外面从来都说自己不会，但他没有跟林星稀强调这一点。

林星稀放下背包就坐过来了，也忽视了这是张萧跟别人用过的碗筷，他还是胃口好饭量大，一顿能抵别人一天，也可以一天只吃一顿。

吃过饭出去逛了逛，带林星稀看看这两年N城的变化，林星稀对其他东西也不感兴趣，就还是有的吃就吃，张萧说什么好吃他就吃吃吃。两人还去看了电影，一个大放映厅都没什么人，看了一半实在太无聊了，张萧说：“要不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林星稀捧着还没吃完的爆米花问：“那不浪费时间做什么呢？”

“我们回家蒸包子去吧！”张萧说，“你想吃什么馅？”

林星稀打了个震惊的嗝：“这会儿？！”

都快晚上八点了。

少爷说做就要做，林星稀跟他一起冲去了即将要关门的超市，正是最后的疯狂折扣时段，张萧挑剔这个不好那个不新鲜，林星稀眼冒金光这个好便宜那个好划算。

回去后食材要准备，面要揉要发酵，两个人一起也忙活了两三个小时，才把准备工作做好，一直到后半夜包子才给蒸上，又没有大蒸笼，要一锅一锅的出，真是累死了。

林星稀讨厌蒸包子，更讨厌半夜蒸包子。

“你尝尝。”张萧热情的拿了一个递给林星稀。

林星稀黑着脸说：“我不想吃。”

“那你去睡觉吧，剩下的我来弄就好了。”张萧成就感满满，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做包子，以前家里蒸包子老娘一直都叫他别捣乱，然后揪一团面叫他去旁边玩，后来家里也不做了，都是拿现成的回来。

林星稀看他这么高兴就不跟这强撑着了，去洗了澡上床睡觉，枕头上只有洗衣剂的味道，床单被子也都是新物的触感。

本来坐那么长时间的车就累，还跟着熬了这么久，他体力就算再好，也撑不住了。可知少爷这几年来来回回奔波的有多辛苦，但娇气的少爷一句怨言都没有。

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房间里弥漫着包子的香味，蒸熟的一个个大包子铺在了厨房和餐厅的台面以及桌子上晾凉，底下垫着油纸，林星稀摸了摸，还柔软着呢！

少爷做事真精致，抽检了几个数了数，还真的都是十八个褶，少爷做得东西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吃，绝对安全无害品质保证。

林星稀拿起一个就啃了一口，冷的也好吃。

刚吃了两口，门铃响了，他以为是张萧出去没带钥匙，结果一开门吓得他手里的半个包子掉了。

触不及防的没有一点预料，老娘突然过来了，还撞上了昨天才来的林星稀。

什么叫背运，喏，这个就是，林星稀回来从没跟张萧碰过面，就这一次竟然给逮个正着。

老娘一开口更炸裂，她说：“你别惊讶，我知道你在我才过来的，就是来找你的。”

林星稀弯身拾起地上的包子揣在手里，就连嘴里还有的包子也不敢咀嚼，他怔怔的跟着老娘回到客厅，随着老娘将家里打量一圈，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里并不是他跟张萧同居的场面。

老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自己带了奶茶，戳着吸管喝了两口，二十多块钱的奶茶果然有点东西。

紧张的气氛被老娘喝奶茶的动作缓解了很多，虽然老娘还是一脸严肃到了要爆炸。

“萧萧他一直就在胡闹。”老娘说着又吸了一口奶茶，她不喜欢奶茶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人家吸的费劲，一不小心还会被呛着，所以她点的这杯叫“什么都不加”。

林星稀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

“与其这么胡闹下去，还不如你们就直截了当的处起来，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腻了。”老娘说，“白白又浪费了这几年，还把你们之间变得更坚定了。”

林星稀抬头看了老娘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我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不烦的呢，人家都说他像他老子，他老子可没这个恒心。”老娘话锋一转又说，“但我同意不代表他老子就会同意，也不代表他会为了你离经叛道大胆出柜。”

林星稀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娘。

“萧萧虽是我捡回来的，可他早已经是我的挚宝，他哥哥们都大了，我只放心不下他。”老娘还是阴沉着脸：“我真的一点不想把他给你，我很怕你会伤害他。”

“不会。”林星稀坚定的说，“我绝不会伤害他。”

“你现在当然可以言之凿凿，因为你什么都没有，你还有破烂不堪的过去，连那份纯真都没有。”老娘言语犀利，“你一点都配不上萧萧，他的归宿不该是跟你暗无天日，他应该像他大哥那样，有大好的前途，有光明的未来，最平庸也不该是让人戳着脊梁指指点点。”

林星稀说：“我从来没想过要他。”

“那你勒着他那么多钱干什么，要一点就够你生活无忧了，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你不知道这么多钱放你这有多不正常吗？”老娘目光灼灼的盯着林星稀，“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个傻子，我没有他大哥那么好骗，我从一开始见你，我就知道你在痴心妄想。你没有嫉妒，没有羡慕，你眼里看到的萧萧就是想把他占有，你不过是个深陷泥潭的烂人，你怎么敢的！”

林星稀正视老娘的目光，回道：“可是萧萧也知道。”

“是，所以你就有恃无恐，你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他担着，你把所有的苦难都推给他承受。”老娘变得更加尖锐，“你怪他嘛，都是他选的，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我没有！”林星稀忽然情绪失控，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老娘严厉的瞪着眼睛，质问道：“难道我冤枉你了吗？”

林星稀只觉得很委屈，一直以来内心积压的巨大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这个人是张萧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很想尊敬她，可她为什么这么有失偏颇？

但她是对的，他确实一无所有，他确实满身泥泞，他确实在痴心妄想，他也确实会毁了张萧，他的存在就是错误，他应该消失！

“对不起——”很窝囊，很难看，但林星稀被老娘给骂哭了。

泪水夺眶而出，继而奔涌滂沱，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但这一刻越想克制越是一塌糊涂。

人都有些抽抽了，似乎是为了尊严的挽回，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去卧室拿了衣服和还在充电的手机。因为才刚起，他昨晚洗了澡也只是穿的T恤短裤，脚上还搭着张萧的拖鞋，但都已经撵他走了，他也不好再赖着。

“我会离开张萧的，但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跟他说再见。”林星稀酝酿了很久才把失控的眼泪收住，但说话时还是在抽噎。

老娘被他这副扮猪吃虎的操作给气得无语。

但既然都被架起来了，少不得还是要自己找台阶下。

“我不过才稍微刻薄一些，你就受不住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的事情被他老子和他大哥知道了，萧萧要承受什么？你知道他老子接纳他有多勉强吗？你知道他跟他大哥隔着肚皮也隔着心吗？”

林星稀也不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眼泪洒了一地，才把自己的鞋换上。

“我话还没说完，你懂不懂礼貌？”老娘面色严厉的说教。

林星稀只好又走了过去，站在了原先的位置。

“我是萧萧的妈妈，我当然只爱自己的孩子，你没人怜惜是你的命，你怪不到我。”老娘缓了下语气又说，“你的缺失也不该让萧萧弥补你，更不该对萧萧的付出理所当然。”

林星稀有些不明白，老娘的话锋怎么又转变了。

“我没有要你离开，与其让他再这么糟践自己还不如就成全你们，你们就处吧，看你们能好多久。”老娘有些认命的说，“他还年轻，哪怕再过十年，他也正当年，我不想他一生抱着遗憾，不如就现在放任。”

林星稀哭不出来了，心脏突突的狂跳，一脸的惊慌失措。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最后他还是要你，我希望你能懂他为你放弃了多少，如果你们以后有了矛盾，希望你能多包容多迁就他一点，希望你能珍惜他，别伤害他，哪怕以后你不爱了，也别折磨他。”

老娘说着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刚才的奶茶，丢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吧，我也不知道萧萧以后会怎么做，只有我同意是没用的，我也没有能耐去说服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