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天又不好了，雨夹雪最烦人，除了湿冷，还没有白雪飘飘带来的震撼和激动。但极端天气并没有破坏张萧他们家的热闹，而且还有贵客来，大哥都被叫回来待客了，老头也陪着喝了不少酒。
下午安排了活动，都是暗度陈仓，小地方不比大城市花头少，还相当的安全。老娘还是在牌桌上招待女客，张萧在家照应没有跟着去，棋牌室暖气开得足，坐在一旁看牌，他都有些犯困了。
“我带嘟嘟出去溜达一下。”张萧对老娘说。
“外面下雨，你去哪转？”老娘问。
“去小凯家跟元宝玩玩。”张萧说，“小凯说他弄了只锅盖头的鸟，我去看看。”
老娘手上摸着麻将，头也不抬的说：“看看归看看，那鸟乱吃乱拉，我是不要养的，你马上要去上学，还得我照顾。”
“知道了。”张萧走过去在老娘脸颊上啪唧一口。
张萧在其他人的起哄玩笑声中离开，一转身火速准备，拿了老头的车钥匙，一口气把50斤重的萨摩耶从三楼抱上车。
“你猜他在不在家？”张萧问嘟嘟。
嘟嘟歪着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狗眼清澈到了空白。
“你猜我打电话他会不会接？”张萧拿着手机，又问嘟嘟。
嘟嘟换个方向歪脑袋，冲着张萧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猜他要多久会来？”张萧开心的抱起了狗头，低头在嘟嘟的脑袋上也啪唧了一口。
嘟嘟扬起嘴角，笑得特别呆。
“傻狗。”张萧说。
嘟嘟也像在笑张萧是只傻不拉唧的舔狗。
“你自己开车来的？”林星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抬手很自然的撸了一把脑袋上的水，然后接过张萧递来的纸巾。
“嗯啊。”张萧望着林星稀只是笑。
“你有驾照吗？”林星稀说，“你还没到十八周岁吧！”
张萧笑着说：“又不是第一次无证驾驶。”
“好吃的呢？”林星稀问。
“什么好吃的？”张萧正正经经的说，“我就是闲得无聊来试试车。”
“快点拿来，我都闻着味儿了。”林星稀回头，给了嘟嘟一个正面的眼神，“你跟你家的狗好像。”
“这是我爹。”张萧说。
林星稀无语：“你随便认爹有没有想过你妈？”
“我妈宁愿找个狗。”老娘本来最喜欢打牌的，但年里的牌打得她想吐。
雨夹着雪化成冻，车里开着空调，但车窗上还是刮出了一层一层的冰沙，车上显示的温度，零下6度，显示屏上还提醒着极端天气。
“有没有好一点，没发烧吧？”张萧说着上手贴住林星稀的额头。
“已经好多了。”林星稀打开张萧的手，“离我远点，小心传染给你。”
张萧拿出一个大保温桶，就是上次给林星稀带饭的那个，里面装的鸡汤下的鱼丸。
“啊，就这呀，清汤寡水的。”是清鸡汤，本来还飘着的一点油花也被张萧给撇去了，鱼丸的味道也很淡，粗糠吃多了，精细的东西在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你就要吃清淡点。”张萧说，“底下还有几个鸽子蛋，给你补补。”
“鸽子蛋都是受过精的，吃多了会断子绝孙。”林星稀一口一个，真是一点不塞牙缝。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容易成谶。”张萧摸摸林星稀还湿漉漉的头发，“你要给自己一点积极的暗示，要相信明天会更好，总觉得自己笑了一次后面就会哭，那倒霉的事肯定会来，不来你都不敢再笑。”
林星稀很想问那个昨夜释放阴暗的人是谁，但他打了个嗝，只笑着说：“萧哥说得对。”
“喏，还有一块卤牛肉。”张萧拿出一个包装袋，“这家专做这个的，很有名，为了请客特意预订的。”
林星稀接过来，包装的好好的，开袋即食方便的很，他自己就舍不得吃了。
张萧就知道他，又给掏出个系好的保鲜袋：“还有两个猪爪爪，不许吃完，少吃一点解解馋。”
林星稀睁圆了眼睛，想装的淡定点，却还是没出息的一脸受宠若惊。
“哎呀，漂亮，你这反应就是我想要的。”张萧笑嘻嘻的盯着林星稀，然后又给提出了一个大袋子，“萧哥还有好东西，看，这才是重头！”
“你抢银行去了？！！”林星稀看了一眼后赶忙推给张萧，“我不要，快拿走！”
“放心吧，给你就安心拿着。”张萧又推给林星稀，“你不要我也会花给别人，就算没有你，没有刘湘，也会有陈湘李湘。”
“但这也太多了，我值不了这么多钱。”林星稀垂下了头，“我可能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怎么可能，林老师鄙视我脑子里塞屎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张萧态度强硬了起来，“快点收下，别我一个送钱的还要低三下四求你，你也别跟我装纯情小白花，给我演又当又立。”
林星稀还是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后扭脸看着张萧说：“可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乱想，尤其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送我定海神针，这些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我能拿来赎身，你买我的命都行。”
“那你只要认清两点。”张萧表情认真了起来，“一，我不可能娶你。二，我不可能承认你。能接受就随便你，把我当提款机也行，把我当你老公也行。”
林星稀没说话了，转回脸去，捏了捏手里的猪蹄，还热着，软耙耙烂糊糊的，香味从保鲜袋里漏出来，口水控制不住的分泌。
嘟嘟都给馋坏了，哈喇子流的连成了线。
“没出息。”张萧一边骂着狗自己也咽了一口口水，“妈呀，怎么这么香！”
“一人一个？”回头看看狗，“不给它吃的话，会讨厌我吧。”
“那你咬一块肉给它。”张萧说，“这是傻狗，不能给它吃骨头。”
张萧一个人吃了一个猪蹄，林星稀跟嘟嘟分了一个，散发着高级皮质味道的豪华车里全都是肉香味，还有被雨水淋过的土腥味和狗味。
吃完正擦着嘴，林星稀忽然“操”了一声，人下意识的往后躺倒，座椅受到重量也就跟着被放下了。
张萧看过去，李贤宇不知道从哪边冒出来了，贴车门上瞄了一眼，又围着车转了一圈，叹一句：“牛逼，还是AMG。”
“看得见吗？”林星稀压低声问。
“应该看不见，最多有个影。”张萧忍不住骂人，“他妈李贤宇这个呆逼，还不滚！”
林星稀倒在座椅上，仰视着嘟嘟说：“好狗，你要不要叫两声？”
一向很傻的耶耶竟然真的很配合的“汪汪”了两声。
李贤宇知道车里有人，车子没熄火仪表盘还亮着，也确实能看到人影，他就是感觉这么好的车停在路边，人又不下车，车里的人肯定在干坏事，他是纯粹想坏人好事。
李贤宇怕狗，一听到狗叫就打颤的那种，但因为意淫的太刺激，在听见狗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人狗大战那种不可描述的画面，那种摄人心魄的叫声也只有大型犬能发出来呀，随后才想到坏狗好事会被咬，一溜烟的跑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林星稀坐起来。
张萧笑了一声：“李贤宇呗，早先问过他。”
“我要走了，他这会儿肯定要去我家了，说不定还想拉我来看豪车。”林星稀说。
“那怕什么，我们又没干坏事。”张萧笑了起来，“你演技太差了，还没要上台你心就慌了。”
“那你要吗？帮你……”林星稀做了个动作。
“不行，嘟嘟在呢。”张萧笑着说，“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暴露，需要安全隐秘。”
林星稀看了一眼车里，不知道行车记录仪隐藏在哪了，问道：“这是谁的车？”
“放心，这是我爸偷情的车，他比我还怕流出，清理的很干净。”张萧说，“老不死的，早硬不起来了，还不知道玩些什么东西。”
林星稀咬了咬嘴唇。
张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动声色的接着说：“我家老头新搭上的三儿，她还堂而皇之来我们家拜年，我妈客气的接待她，我还叫她姐。”
林星稀说：“叫姐总比叫妹妹叫弟弟的好。”
张萧还是当不知道，又说：“快了，再等两年，肯定要叫妹妹了。我家老头不会同时搞，都是一个接一个，上一个搞走了他一个子公司，心满意足的去自立门户，上上一个拿走了他一个小目标，大家都觉得那女的很厉害了，现下这个更厉害，野心勃勃的还不知道要搞走多少。老头的江山不是自己打来的，钱来得太容易，身边人也知道他稀里糊涂，一群苍蝇围着他转，还有一帮的虎视眈眈，如果我二哥还跟他犟，可能最后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那你行吗？”林星稀问。
“我不行，他们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张萧说，“我只是个孽种，站不正。”
林星稀什么也没问。
“不如我也捞，能捞一点是一点。”张萧对林星稀说，“说不定哪天我还要靠你接济。”
“我才不信，你心机大的很。”林星稀说，“我也不会是你的后路，我自己活着就很累了，不想再为谁担惊受怕了。”
“你怎么这样，哄我开心一下都不会！”张萧憋屈了起来。
林星稀把钱提住了，转身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