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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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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粉裙的少女通体芳香,从黎臻的面前走过,同时笑如银铃,回过头来叫她:“在这,我在这。”

黎臻仰起头,只能看见少女膝盖以下,她张了张嘴想要问她是谁,这是哪?宿星哥哥在哪里?可一张嘴,便是一声“喵”。

怎么回事?黎臻懵了,随后视线变得起伏不定,“她”竟然跑着去追随少女。

阵阵喵喵声,视野里偶尔出现的白色爪子,黎臻不傻,很快意识到她是只猫。

猫?那只黑猫?

原来它的爪子是白色的啊。

小孩子的关注点跑偏一瞬,很快就被少女身上的香气所吸引。少女蹲下,垂在肩膀的乌黑头发垂落,她抱起黑猫,动作温柔的捋着后背,黎臻甚至感受到惬意和轻松,听见黑猫发出的呼噜声。

“你这么快就找到我啦?踏雪真聪明。”

黎臻以为还会喵喵的叫,但没想到眼前景象变幻飞快,她看见粉裙少女在笑在闹,看见她哭她无助,最后粉色的长裙染满鲜血,犹如寒冬绽放的腊梅,散落一地。

“小孩,小孩!”

耳边有熟悉中带着焦急的声音,一直呼唤着她,黎臻缓缓睁开眼。

“宿星哥哥。”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黎臻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在牛背上,牧野等人也凑了过来,小聋子跟着廖大夫学了这么久的医术,也算懂的不少,当即用手指在黎臻面前晃,“阿臻啊,能不能看清这是几根手指?”

黎臻歪着头,认真道:“是四啊。”

小聋子松了口气,“没事,放心吧,兴许是方才跑太快绊倒后晕了。”

廖大夫过来检查一番也说没事,“小孩子睡觉快,就是睡着了。”

“这是哪里,这不是山谷。”周遭是陌生的风景,黎臻挣扎着从牛背上下来,拉着宿星的衣角,小孩焦急道:“宿星哥哥,那只猫呢?”

“你说那只妖物?柳先生留下找几样旁的东西,正好处理它。”

“不行,宿星哥哥,我们回去吧,我们要帮它。”

小聋子过来揉黎臻的脑袋,“不用,柳先生有捆仙索,他自己就能对付妖物。他之前那么对你,你不生他的气?”

“我不是说帮他呀,我是说帮它!”

小孩着急的直跺脚,拽着宿星衣服的力道变大,直接将他拽的弯了腰。

“什么他她它?你在说什么?廖大夫,你帮忙看看,是不是睡糊涂了?”

“我没糊涂,”黎臻急的脑门冒汗,她语无伦次的把方才自己见到的场景说了,众人刚开始当她胡说,但越听越不对。

“你是说,那只黑猫的主人葬在树下,她的身体化为了神仙草,所以黑猫才不让旁人采摘?”

“是!踏雪不是妖怪,它从来没吃过人。”

可踏雪的身形确实比普通猫要大上许多,黎臻顾不上这些,宿星他们则是觉得怪异,牧野抓住重点:“阿臻,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黎臻两只手比划着,试图说明白。

“我也不知道,我睁开眼睛就看见踏雪的主人了,然后她……”

又说了一遍所看见的内容,牧野怀疑那黑猫有什么能力,能让人看见环境,但转念一想,若当真这么厉害,也应该把能力用在他们大人身上,而不是小孩黎臻。

黎臻闹着要回去,她说柳先生会杀了踏雪。

廖大夫却觉得不该回去,“不管是妖物还是柳先生,对我们都有莫大威胁,好不容易走出那片石林,赶紧回家吧。”

小聋子身为廖大夫的徒弟,自然支持师父,而且他也不想走回头路了,这一路太过危险艰辛,能保住一条命是天大的好事,他还要回去看三个孩子。

牧野觉得就是小孩睡蒙了,好生安抚就好,但黎臻抓着宿星的手往回走,说什么也要让宿星去救她嘴里的“踏雪”。

“小孩,就是做噩梦了而已,是不是渴了?我拿水给你喝。”

宿星打定主意站定,黎臻自然拉不动他,只得可怜兮兮的仰着脑袋看他,道:“宿星哥哥,你信我,真的要回去的。”

他们刚刚死里逃生,理智自然是不能信孩子的话回到危险之地。但宿星对上黎臻泪眼朦胧的眸子,心软了几分。

“你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吧。”

宿星嘴里嫌弃着,还用手点黎臻的脑门。“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都跟你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怎么跟个姑娘一样爱哭。”

嘴里嫌弃,手上动作麻利,他拿着黎臻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你是水做的不成?这么多眼泪。”

“我想去救踏雪。”小孩眼眶红彤彤的,鼻尖也哭的通红,宿星一见小孩掉眼泪就头大。

“那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知道它叫踏雪的?那些事情如何了解到的?”

黎臻想了想,这次有了点思路。

“因为我变成踏雪了。”

“什么叫你变成踏雪?”宿星也觉得小孩在胡言乱语,但她又不肯走,他只能一只手把人提起来,夹在腋下带着走。

“我不走,我不走!”黎臻边喊边蹬腿,活像条泥鳅,滑不溜丢蹦跶欢。

宿星沉着脸,不轻不重的拍黎臻屁股。“又调皮了,想让我打你是不是?”

小泥鳅挣扎的力道小了,安静片刻,但又开始闹腾起来。

牧野说让宿星把黎臻放牛背上,小孩情绪来的急去的也快,兴许一会就好了。

宿星照做,可是黎臻不肯安分,几次差点从牛背上掉下来,幸好被宿星接住。

“行行行,回去还不行吗?别哭了!”宿星语气不大好,黎臻却是不怕他的,泪眼朦胧的仰头看他,“真的吗?”

“你再哭可不去了。”

“我不哭了,我笑,宿星哥哥,你看,我笑了。”小孩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宿星颇为无奈,这孩子哪里是仇家的崽子啊,分明是自己祖宗。

“你们先原地休息,我带黎臻看一眼就回来。”

宿星想的好,他们远远的瞅一眼,了了小孩的心愿就抓紧往回返。

那柳先生借口找东西留下,牧野猜测,他是想要妖物的内丹。他也不知道是否有内丹,但觉得这时候,那只黑猫恐怕已经死了。

牧野想拦,但宿星打定主意要走,他只得留下照顾廖大夫和小聋子。

宿星就带着黎臻往回去了,廖大夫他们找了处空旷地方歇息,正好拿出神仙草端详。

“柳先生说用叶子配合旁的汤药熬煮就好,我想先给大黄煮一片叶子试试。”

听见有人叫名字,原本躺在那睁着眼睛的大黄微微抬起头,竟然能呜咽一声了,像是感激廖大夫似的。

小聋子走过来摸着大黄的脑袋:“你放心,我师父很厉害的。”

小聋子和黎臻呆的时间久了,和大黄说话时便有些像黎臻,廖大夫看乖徒弟和大黄对话,摇了摇头。

大黄听不懂人话,这傻孩子。

放神仙草时候,廖大夫存了私心,多放了一片。这锅药,小聋子也能喝一碗。

……

回去的时候很是顺利,没碰见什么邪祟,也或许他们一路杀邪祟,那些东西害怕逃远了。

眼看着就要进石门,宿星拉着黎臻小声嘱咐道:“我们就是回去看看,不许说话,不许被他们发现,知道吗?”

黎臻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还有,为什么不能被发现?但宿星哥哥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黎臻重重点头说好。

俩人跨过石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随处可见被他们弄死的邪祟尸体,比正常尸体腐烂的更快,或许有的早就死了,因为伤口翻开,里面的内脏已然生虫。

宿星看见都觉得恶心,黎臻直接干呕,弯腰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宿星说道。

黎臻气都喘不匀了,但意料之外的坚持。“不,我要去,宿星哥哥,踏雪从未吃过人,它只是不想让别人带走它的主人。对,就是那些神仙草。”

宿星拿小孩没办法,只得带着人往里去。路上小声问黎臻发生了什么,试图从蛛丝马迹推测出事情真相。

“看,那就是踏雪!”

还是那棵大树,青绿茂盛的大树透着无限生命之活力,可树下的一团影子,却犹如死物,暮气沉沉,一动不动。

“奇怪,柳先生怎么不在?”

宿星按住黎臻的肩膀,不让她贸然出去。柳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宿星对他甚是提防。

黎臻这次听话了,安安静静站在树后,不过眼中带了焦急之色,看来很想去看看踏雪如何了。

“它身上为何没有捆仙索?”宿星皱着眉头,他才几岁,涉世未深自然想不到人性的恶,也想不到牧野所想,恐怕柳先生已经把踏雪杀了。

宿星只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我们再等一会,就回去了。”

黎臻不大乐意,撅着嘴。“你不是说好了陪我看看踏雪怎么样吗?”

宿星一时无语。

他那是糊弄小孩,怕小孩作闹一路随口说的。罢了,答应都答应了,那就弄清楚好了。只是妖物没被锁住,他着实不敢接近,而且柳先生也没现身,就意味着他在暗处,宿星心中越发忐忑。

黎臻前面是大树,身后是宿星,能感受到他绷紧的身体,紧张情绪是会蔓延的,黎臻也绷着一张小圆脸,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虽然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宿星比她身量高,自然也看的远一些,四处看了半响,他瞧见远处石头后,好像露出一片衣角。

柳先生?他躲石头后面做什么?

“你看见踏雪了,也放心了是不是?那我们回去。”

黎臻皱着一张小圆脸。“可是踏雪一动不动,宿星哥哥,我们过去看看吧,踏雪不会伤害我的,那两次它都没有伤害我呢!”

这倒是真的,而且宿星看的分明,踏雪只对柳先生下过手,不知道是因为记恨他来摘神仙草还是什么原因。

宿星犹豫片刻,实在受不了小孩无辜大眼睛泪蒙蒙看他,从背后取出借牧野的长剑,又把自己葫芦给了黎臻。

“有不对就跑,明白吗?”

黎臻点头说知道了,两个人就朝着树下出发。

走的小心翼翼,没发出一点声响,那只黑猫一动不动,整个脑袋藏在身体里,尾巴圈住自己,瞧着像是睡着了。

宿星又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柳先生,奇怪,他也没动,莫不是在石头后睡着了?

还有一丈远时候,宿星不让黎臻往前去了,他道:“就站在这。”

黎臻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喊黑猫道:“踏雪!”

蹭的一声,原本安静如石头的黑猫竟然立刻站了起来,两只如宝石的眼睛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尾巴甚至立了起来摇晃两下。但几个呼吸间,它就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摇晃着趴了回去,尾巴和耳朵一样耷下来。

眼睛半眯着看向黎臻的方向。

“看,我就说吧,踏雪不会伤害我的。”

或许是见过画面中乖巧可爱的踏雪,或许是因为两次的手下留情,黎臻不知怎么回事,对这只通体黑色的大猫颇为喜爱,甚至敢走上前去。

宿星要阻拦黎臻,没抓住小孩,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黑猫果然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黎臻。黎臻都走到它爪子边上了,它还是安安静静的不动。

“踏雪,你叫踏雪对吧?”

黑猫的尾巴晃了几下,扫过草地,顿时将一片花草给压塌了。黎臻没瞧见,她蹲下查看踏雪的爪子,发现它浑身是伤,方才隔着雾气看不清楚,走的近了才发现血液混合在毛发上,都打绺了。

“宿星哥哥,我们帮帮它吧?”

帮妖物?怎么帮?

黎臻只想帮踏雪,但想不出办法。还是宿星脑子转的快,他道:“帮它治伤?我这有廖大夫给的外伤药,不知道它能不能用。”

“能的能的,”黎臻满口应下,生怕宿星不肯给药。

宿星拿着药紧皱眉头,“现在它不动,不代表一会也不动,若是伤人,可别怪我不客气。”

“哈~”黑猫张大嘴巴朝宿星哈气,宿星立刻抽剑,黎臻赶忙挡在宿星前面,一只手摸向踏雪的爪子,“这是我的宿星哥哥,踏雪,你别伤害他。”

好像听懂了,踏雪闭上嘴,但它把被黎臻压着的爪子拿上来,反而压在黎臻手上面。

“我来给它上药。”黎臻道。

叫踏雪的妖物似乎对黎臻当真没有敌意,但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有一部分是柳先生他们造成的,但其他的不知从何而来。

药不够,手头也没东西,最重要的是,黎臻不会上药。她只能找到最严重的露出血肉的伤口洒上药粉。踏雪吃痛,整个身子绷紧,但只要黎臻轻声叫它名字再撸它几下,它就会乖顺下来。

“你的小刀。”黎臻从踏雪毛发里找到被毛缠住的小刀,拔下来的时候还带着血珠子,交给宿星。

宿星眉头一直皱着,他有些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柳先生叫他们来取神仙草,他们来了。碰见妖物他们对付,妖物将柳先生伤了后逃跑。但现在,妖物就在眼前,却没伤人……

宿星这些年自己过活,靠的就是聪明头脑,他似乎摸到什么,但一闪而过没抓住。

“不疼的,踏雪你再忍忍。”黎臻碎碎念的上药,踏雪每次身子弓起要暴走时,她都会叫它名字,神奇的将它安抚下来。

一瓶药上完,才勉强治了两处伤口,黎臻突发奇想,“宿星哥哥,我们带踏雪走吧,去找廖大夫治伤。”

“嘘~”宿星站直身子,视线看向远处,用手指比划示意她噤声。

黎臻侧着耳朵,似乎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还有让她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像是……像是什么东西在啃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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