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珏终于喝下了茶,席淮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擦了擦唇,原本胸口溢满的阴郁心情,都瞬间褪去。
结果转眼只见李珏若有所思看着他,眼里闪过了冰冷。
席淮颤栗了下,在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时,只见李珏伸出手,褪下了自己的外衫。
他惊呆了,住手!你没事脱什么衣服干什么!别哥!男男有别,他可不想被撅。
“尽管我很要强,而且很自强,但我留在这里的理由,陛下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少年尾音上翘,声音缱绻,像是在和他调情一样,令他紧张的身体都一阵酥麻。
不等他回神,少年已经褪去外衫,露出白皙的肌肤,搭配着渔网袜,突显性感。
席淮:“……”
席淮瞳孔地震。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你、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李珏怎么把衍生文男主送的连体内衣给捡回来了?
这是霸总文该穿的东西,而不是贵妃该穿的东西。
席淮没见男孩子这样穿过,都忍不住要流鼻血了。
但毋庸置疑李珏身材很好,雪白的肌肤细腻而柔软,在半透明的纱衣下,若隐若现。
肌理分明的腹肌,更是被覆盖在了玫红色的蕾丝下,隐约可以看见十分健康的轮廓。
视线再往下看去,还可以清楚看见少年那双被渔网袜包裹着的,紧实而有力的双腿。
少年双腿很长,纤细精瘦,大概是男扮女装的原因,肌肤干净,细腻到看不见毛孔。
他浑身散发着超出性别的魅力,席淮都可以想象他戴上兔耳朵,一副兔男郎的样子。
“陛下不喜欢吗?”连吐纳的呼吸,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那天我看见陛下拿着亵衣,看起来很是珍惜的模样,想来陛下一定很喜欢。”
“我想要给陛下个惊喜,便将亵衣藏了起来,今天见陛下便穿上了,怎样,好看吗?”
席淮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控制不住自己说:“好看,只是要是戴上兔耳的话更好了。”
席淮说着,才惊悚回神,心惊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他才不喜欢兔男郎呢。
李珏一怔,明明听不懂兔男郎是什么,但耳尖还是浸出了一丝薄红,“这、这样吗?”
他口嫌体正直睨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哼,知道了,既然你喜欢,那我下次戴吧。”
……不用了吧,他知道兔耳朵是什么吗?
见他表情茫然,席淮知道他根本听不懂。
于是席淮尴尬捡起了他外衫,火速为他披上,将他包裹成了个粽子,并且严厉训斥道:“光天化日下成何体统!下次不准这样穿了!”
李珏一怔,奇怪看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你不是喜欢我这样穿吗,为什么还要遮住”的疑惑。
但李珏没有表达自己的困惑,而是将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问:“陛下,你可以抱抱我吗?”
席淮险些追不上他的脑回路,原本还想要拒绝,结果只见他可怜巴巴仰起了头来,“我好冷。”
犹如流浪已久的流浪猫,少年冻得直着打哆嗦,看起来很是可怜。
昨夜的细雪今日已停滞,窗外银装素裹,屋檐上的积水凝结成冰。
屋内燃烧的炭火啪吱作响,即使如此,衣着单薄的少年仍是很冷。
褪去了张扬肆意,少年狼狈的模样,令席淮心中无端生出保护欲。
而因这份保护欲,席淮下意识伸手,温柔而怜惜抱住了少年身躯。
少年的瞳孔微缩,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打下了一片柔和的阴影。
席淮看不见他眼神,只听见他的声音,“我不明白,明明我曾想杀你,你为什么要替我复仇?”
席淮懵了懵,心道原来他是这样想他的,他到底有多缺根筋,才会觉得他善良,他是在帮他。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自己的确帮他复了仇,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样只不过是在自保罢了。
想到这里,席淮决定实话实说,“朕没有帮你,朕是在自保。”
说完,席淮自己都傻了,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好在李珏没有注意,而是双目失神半晌,才忍不住嗤笑了声。
他刚才竟因为席淮的言论,而心里生出了一抹荒谬的情绪来。
席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这样的言论,简直像是把他的事情,当作自己事情一样。
李珏的脸颊都有些发烫,席淮近乎甜言蜜语的言论,毫无疑问击中了他,令他心里一阵炽热。
他忍不住箍住席淮的腰,力度大到像是想要将席淮吞食入腹似的,仿佛这样才可以永不分离。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李珏声音很轻,“你问我为什么留下,因为我无处可去,我能去哪里?”
他紧抿着唇,纤长浓密的眼睫敛下,神情恹恹的,“除了皇宫,我想不到我还有哪里可以去。”
李珏知道自己怎么说,才可以引起席淮的同情心,他擅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娘与他说过,要想留在商户家中,唯有讨得主君喜欢,他便费劲了浑身解数成了主君孩子。
世上总有人容易对美丽的柔弱之物产生怜悯之心,而他与生俱来拥有漂亮到雌雄莫辨的面容。
席淮毫不意外停止了挣扎,李珏看穿了他昏君皮囊下的温柔。
即便他表现得如此昏庸无道,可悬崖下的他早已暴露了自己。
传闻中骄奢淫逸的昏君小皇帝,其实远比他自己想象的温柔。
“只有你……”李珏抬睫,注视着席淮说:“只有你,会在意我,会担心我,你可以当我的阿娘吗?”
席淮惊讶得张开了唇瓣,他的表情震惊不已,明明想要拒绝,却还是不忍心颔了颔首道:“可以。”
看吧,除了阿娘,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他温柔。
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情不自禁贪恋他的体温。
“那我可以叫你阿娘吗?”他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小声补充了句,“私下里偷偷这样叫。”
席淮接纳了他无礼的要求,再次颔了颔首,他的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传闻中任性妄为且不务正业,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小皇帝,内心其实柔软得不可思议。
犹如找到了世间的珍宝,李珏的心都柔软了下来,他庆幸心想还好找到席淮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然而殊不知他眼中的珍宝,正在心里咆哮你这样叫有问过去世的阿娘吗?你这样认娘是不是太草率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座宫里的人,都喜欢当他的家人?
温玉林认他当儿,李珏认他当娘,而萧沅则当他的狗。
他们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他太听话了。
直到他听见李珏轻声说了句,“陛下,你对我太温柔了,自从你喝下茶后,便一直答应我无礼的请求,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
席淮才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宛若惊弓之鸟,离开了李珏怀抱,距李珏一丈之远,“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茶盏给换了?”
李珏没有否认,只是他的挣开,让他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他歪了歪头,像是无法理解他的反应,“怎么了?你看起来很害怕。”
席淮一僵,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喝下言听计从茶的人不是李珏,而是自己。
怪不得不论他说了什么,自己明明很想要拒绝,却都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可李珏无法理解,“我以为你在茶盏里下了药,这才调换了茶盏,但你喝下被调换的茶水并无大碍,既是如此,你为何恐惧?”
那是因为他在茶水里下了言听计从粉……住口,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席淮控制不住张开双唇,轻声细语道:“那是因为朕在茶里下了言……”
门外徒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席淮差点儿控制不住说出来的真相。
耳侧传来温玉林的声音,“阿淮,哀家想与你谈谈。”
周遭顿时陷入噤若寒蝉,连李珏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席淮张唇,正想要出声,却被李珏阻拦了下来,“难道陛下想要看见我被打入冷宫吗?”
李珏那张漂亮的面容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想陛下不想见我们闹得鸡犬不宁。”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但那双灵动而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似的。
纵使是阅历无数的席淮,看见李珏这样,都不免心下一动,心里无端冒出了怜悯同情。
然而李珏表现的再可怜,席淮都无动于衷,只是他吃了泡有言听计从粉的茶水,才不得不听从李珏命令。
因而席淮只好压低声音,在李珏那双水光粼粼眼睛的注视下,疲惫叹了口气,“母后,朕乏了,下次吧。”
门外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半晌,席淮竟听见萧沅的声音徒然在门外传来,“那臣呢,陛下愿不愿意见臣?”
席淮:“???”
席淮惊了,不是,你们几时搞在一起的,还有你们感情何时好到可以组合双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