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宁宫里住了有些时日,时间悄无声息来到了追月节。
夜空的圆月高挂在了枝头,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整个皇宫。
金碧辉煌的皇宫,歌舞升平,佳肴美馔,满是奢华气派。
流光溢彩下,锦衣华服的李珏,朝着王座上的天子,献上了舞姿。
他舞姿妩媚,状态优美,似是撞见圣上目光,媚眼如丝回看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朝着圣上上交不谄,阿谀奉承他与贵妃情深似海。
但席淮闻言,抖了身鸡皮疙瘩,那样看似深情的眼神,让他仿佛回到了悬崖下。
席淮被吓得汗毛竖起,他立即转移目光,不再看李珏,结果却与萧沅目光相撞。
萧沅瞳孔微微睁大,兴奋得连面颊上都浮现了痴迷的红晕。
席淮:“……”
别看了哥,怎么他和李珏一样都一副要冲上来的模样。
于是他再次转移了视线,不想不慎与温玉林目光交汇。
温玉林眸中漾起了一圈温柔,叫了声他名字,“阿淮。”
席淮一惊,人吓傻了,不知道温玉林再打什么坏主意。
温玉林正在为他布菜,见他看来,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无事,只是叫你别光看李贵妃,别忘了用食,勿要沉迷于女色。”
席淮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拐弯抹角说他是好色之徒,天大的误会,他对于李珏可没有什么心思。
他只能故作深情,伤心解释,“儿臣只是有些难过,儿臣“病”的这些天,贵妃甚至没来探望儿臣。”
“明明贵妃曾说,儿臣是他心仪之人,他待儿臣的心天地可鉴,但自秋猎回来后他不曾探望儿臣。”
“罢了,世间薄情之人本是数不胜数,是朕强求了。”
温玉林别以为他不知道,你不让任何人见他的事情。
不论是李珏还是萧沅,恐怕都来过慈宁宫好几次了。
更别说他下朝时,被侍卫护送,根本没有见人机会。
温玉林果真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不悦。
席淮身体怔了怔,隐约看出了他的端倪。
随即只听见了声不愉快的声音,“你难道真喜欢上了李婉?”
席淮耳根通红,故作掩耳盗铃的模样,“母后,儿臣没有。”
“儿臣只是这次与贵妃坠崖,才发现原来贵妃是那样坚强。”
“贵妃他与其他女子不同,他开朗,温柔,还又不失英气。”
他阴暗,恋母,还想要杀我。
“他让儿臣意识到他的不同。”
让我意识到了变态是怎样的。
“儿臣才会不自觉将自己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放在他的身上,看着他,让他没有办法再杀我。
温玉林没有吭声,但面色却是黑如煤炭,席淮意识到了他的情绪,他果不其然不喜欢他提起李珏。
良久他才看见温玉林内疚道:“都怪母后当初没有保护好你,不过,今夜母后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席淮:“交代?”
温玉林没有吭声,他的确不怎么将李婉放在心上,只是光是想到他的孩子竟真的恋慕上了李婉,心中便生出了奇怪的情绪。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他只是忍不住嫉妒不已
阿淮,他的阿淮,他本来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可若是知道这些,能够让他回心转意,怎样都好。
偏院里。
远离喧嚣的院子,杂草丛生,高挂枝头的圆月,被乌云遮盖,令寂静的院子变得更加幽暗。
直到仆从点的宫灯,幽暗的院子才被橙黄的油灯照亮,空旷的院子,呈现在了席淮的眼前。
这时,温玉林冷淡的声音,徒然在院子里响起,“把围场刺杀阿淮的刺客,给哀家押出来。”
席淮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侍卫扣押着一群黑衣人走了出来。
他浑身一抖,本能感觉到了不妙,温玉林这是想要干什么?
温玉林朝着他笑了笑,才转头审视着匍匐在地上的黑衣人。
“摄政王包庇又怎样,哀家有的是法子捉到刺杀你的刺客。”
“摄政王?”
“傻孩子。”温玉林转头怜惜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刺客都是萧沅派来的。”
“萧沅觊觎皇位,对陛下一直怀有着不轨之心,陛下难道到现在都毫不知情?”
席淮早已知晓,他坠崖前,飘忽的意识曾看到了萧沅密谋。
但知道又怎样,你先前想要杀小皇帝,和萧沅有什么区别?
席淮神情恍然,一副陷入惊讶的模样,令温玉林收回手,再次看向了黑衣人。
此时温玉林神情严厉肃穆,褪去了先前温柔的伪装,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之意。
他根本来不及回神,只听温玉林忽然道:“杀。”
下一刻,滚烫的鲜血不慎溅在了他的衣摆上。
刺客死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的喊饶命机会,便被侍卫砍下了头来。
席淮僵住了,他背脊发凉,冷汗终于沾湿了背脊衣料。
生活在现代和平社会的他,没有三六九等,不知道天潢贵胄,更不知道人微言轻。
但现在,有人死在了他面前。
“阿淮,现在没人敢动你了。”
耳边响起温玉林温柔的声音。
可在席淮的耳里,这声音冰冷得可怕,他感到有些窒息,不知道自己想要帮李珏复仇是不是正确的。
他只是颤抖着,颤抖露出了个干巴巴的笑容来,“有母后在,朕自然松了口气,可惜阿婉不在这里。”
“李婉?”温玉林疑惑出声,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了。
“刺客将朕与阿婉逼下了悬崖,母后帮我们报了仇。”
席淮端详着温玉林的表情,明明面容上笑意盈盈,可眼里却深邃到看不出任何情绪。
尤其是他每说个字,温玉林面上的笑容更大一分,最后竟伸手,撩了撩他额前碎发。
“陛下,身为大庆帝王,勿要被儿女情长绊倒,而应当像先皇那样,喜怒不形于色。”
俨然像是教育子女,不许与谁作朋友的严母一样。
原本是窒息的举止,可席淮却露出了昏君的模样。
“朕是皇帝,谁敢说朕?”他自傲扬起下巴,避开了温玉林的手。
温玉林倒是毫不在意问:“倘若李婉并非是陛下想象中的那样呢?”
席淮闻言,却是一怔,抬头只见温玉林正看着他,上挑的眼睛中,只有着洞悉一切的睥睨感。
仿佛在看待着天真无知的孩子,他慈祥笑了起来,“李家看似清流,实则为钱财灭商户满门。”
“连你与秦明镜交流时,串出来的刺客,都是李婉院子里头的,即使如此,陛下还喜欢李婉?”
“这不可能!”
原来温玉林早已调查过刺客,明明知道刺客与李珏有关,可在秋猎以前,却从未有告知他。
席淮故作震惊不已,其实心里在吐槽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有什么区别,不都想杀他吗?
“你不清楚是理所当然。”温玉林的目光怜爱,眼神同情,声音里都都充满前所未有的和煦。
“李婉怎么会让陛下知道,真可怜,陛下被骗了呢。”
席淮:“……”
倒没有那么惨,只是演技罢了。
看来他演技好到骗过了温玉林。
席淮露出了被背叛的表情,在温玉林的目光下,跌在地上,落下了泪水,“朕从未喜欢过谁,可他居然骗了朕,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玩弄朕的感情?”
席淮演得痛彻心扉,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好像真对李婉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令温玉林面色阴沉下来,努力压抑着情绪说:“好孩子,哀家帮你摆平。”
“摆平?”
“哀家不许有人伤害陛下,既然李婉让陛下伤心,那么李家便要有着承担哀家怒气的后果。”
说着,温玉林才头都不回转身离了偏院。
徒留下了席淮,面容上的悲伤瞬间褪去。
他平静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的泥土,注视着前方。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有他知道他在看着聊天群。
宫斗文女配:“原来贵妃是为了被抄家才刺杀小皇帝。”
席淮不否认,“我打算直接抄贵妃家,他不用杀我了。”
宫斗文女配不太赞同,“本宫觉得这样有些画蛇添足。”
“为什么?”
仙侠文男配提醒了句,“别忘了你穿的是衍生耽美文。”
末日文男主更是补充,“而你拿的是万人迷男主人设。”
席淮才满脸惊骇,震颤不已,鼻孔翕动。
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尤其衍生文男主说:“他们不会杀你的,因为你可是万人迷男主。”
宫斗文女配感慨万分叹了口气:“那么认清现实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
席淮冷静了下来,早在他以为自己穿成权谋文炮灰后,他决定死遁,可如今他知道自己穿的并非炮灰,而是万人迷男主。
既是万人迷男主,他为什么要委曲求全矜矜业业求生,他明明还有更轻松的办法,达到自己目标,过上咸鱼生活的目的。
席淮正想要开口,李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揽住了他腰,朝着他裂开了笑容,“陛下,多日不见,你倒是圆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