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淮浑身一僵,顿时觉得深陷囫囵里,难以逃离。
萧沅你爹的,你怎么到处都阴魂不散,哪都有你。
他表面上倨傲下马,拱手说:“摄政王谬赞,不过朕有些累了,马球还是留在下次吧,这次秋猎,还要多谢摄政王的慷慨。”
“你我何须如此?”谁知萧沅上前,覆上他手,“陛下若是真的感激臣,不如将方才猎到的猎物,作为赏赐,赐予给臣如何?”
席淮:“……”
席淮汗毛竖起,皮肤生出鸡皮疙瘩,这逼又在偷摸他了,死变态,神经病,疯子!
要不是看在他真的帮忙举办了秋猎,帮他省了钱的份上,他真想给他个大耳刮子。
他若无其事挣开了他的手说:“摄政王想要?只可惜猎物朕不能赏赐给摄政王了。”
萧沅:“?”
萧沅了然看了李婉一眼,他垂下眼帘,掩饰住了眼里不快的情绪,才抬眸,语气调笑道:“陛下有了贵妃娘娘,便忘了臣,臣很是伤心。”
席淮茫然眨了眨眼,没有理解他意思,更没有着急回复,而是拉了拉缰绳,在李婉疑惑的目光下,将李婉捋上了马,扬起了张扬的笑容。
“你在说什么,朕听不懂,朕的猎物早已孝敬给了母后,至于阿婉的猎物,自然由朕亲自狩猎给阿婉,摄政王想要,得遵循阿婉的意见。”
待萧沅回神,英姿飒爽的少年天子,已经携带着贵妃,策马离去。
迎合着秋日的阳光,那抹瘦弱的背影,显得神采飞扬,如梦如幻。
“殿下,陛下他近日似有变化,可是察觉到您今日的打算,是否要延迟行动?”身侧的护卫忽然出声,他语气忧心忡忡,唯恐耽误大事。
萧沅闻言,丝毫没有担忧,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大事?呵……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阿淮几时变得这样有趣的。”
“殿、殿下?”
萧沅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神情,他眯起了眼睛,唇角勾起了势在必得的笑容,“行事如期,只是你要记住,不论如何都不许伤及阿淮。”
席淮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只当骑马骑久了,吹不了冷风,连速度都放慢了许多。
这时他才想起来,看向怀中的少女,“阿婉,你冷吗?”
少女十分乖顺待在他的怀里,垂下了头,安静摇了摇首。
那样乖巧的模样,让席淮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了少女劈腿,少女并没有绿他,更没有想要杀死他。
不……席淮一凛,该死的,他险些色令智昏,怜香惜玉。
多么可怕的女人,差点被骗。
可他不知道的是,怀中乖巧的少女,面色都阴沉了下来。
李婉抬起了眼睫,看着席淮的下巴,有些出神。
马上气宇轩昂的少年,竟是穷奢极欲的狗皇帝?
狗皇帝他不是贯来是荒淫无道,贪赃枉法的吗?
只要想到他这样薄恩寡义的人,在刺客的面前,都可以用那样瘦弱的身躯,为秦明镜挡下一剑,李婉便感到荒谬至极。
“陛下……”李婉甚至压低了声音,忍不住想要质问,质问他曾经为何要那样鱼肉百姓,现在惺惺作态,是想要给谁看。
“陛下!有刺客!”
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截断了李婉脱口而出的质问声。
转眼间只见有个陌生男人,从天而降,将飞来的箭矢打飞。
谁?!
李婉眯起了眼睛,惊觉到原来有暗卫的存在。
连他都没有察觉,狗皇帝是几时找了暗卫的。
李婉不禁生出了几分惊愕。
席淮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怎么回事,皇宫里安保太差,姘头哥都追杀到了这里来了吗?
不至于哥,他看了看薛放,薛放自顾不暇,正在与刺客缠斗。
他立即搂住李婉腰下马,想要借此来要挟姘头哥饶命。
不过李婉的腰过于粗了,作为女子骨架是不是有点大。
危险中席淮思绪飘忽不定,头大到都胡思乱想了起来。
可大量追杀而来的刺客,让他无暇顾及李婉满身端倪。
因为有几名刺客,趁薛放不注意将他们逼退到了悬崖。
席淮:“……”
席淮想死的心都有了,原著里他只需要带贵妃参加秋猎,坐实小皇帝昏君的名声即可,哪里有被刺客追杀这一趴的。
即便是这样,席淮在混乱中,还不忘凹着小皇帝的人设,深情款款凝视着怀中的李婉,出声安慰道:“阿婉,别怕。”
少女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本来病弱的面容,显得更憔悴了。
“陛下……”
少女手指都在颤抖,柔弱缩在他怀里,“有陛下在,臣妾不怕的。”
……姐真能装,不知和聊天群里的宫斗文女配相比谁更厉害。
他假装感动不已握住了少女的手指,颇有苦命鸳鸯的壮烈感,“好!要死我们一起死。”
心里却在想,怎么说都要拉个垫背的,别想走,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而是一起死的。
李婉一颤,神情复杂问了句,“陛下询问臣妾怕不怕,那陛下呢,陛下难道不怕死吗?”
“朕不怕。”
朕怕得要死。
“世人只看见朕昏庸荒唐,却不知朕遭遇的刺杀不计其数。”
世人都知道小皇帝昏庸无道,各方势力都想要杀死小皇帝。
“因为朕早已在很久以前,便料到了,迟早会有这样一天。”
因为早已翻阅过了原著,故而记得炮灰小皇帝迟早会狗带。
“抱歉,是朕自私,把你捋回了宫中,才让你被卷入进来。”
是不是你同你的姘头哥,想方设法想要杀死朕的?
“朕会保护你,等下你趁乱时,悄悄离开这里吧。”
席淮睫毛微颤,宝石一样的眼珠里,只有平静,颇显超脱凡俗。
但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狂哮不止,只想跪下求饶,恳求放过他。
李婉怔住了,他眉心微蹙,似是不理解,最后挣开了席淮的桎梏,挡在了席淮面前,凶神恶煞吼道:“够了!小爷不需要你的保护!”
席淮:“?”
席淮只看见病弱的美少女,表情狰狞扭曲了下。
下一刻,美少女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僵硬笑了。
“陛下,臣妾没别的意思,您不需要保护臣妾。”
他声音都柔软了下来,仿佛刚才粗犷的声音,都是错觉,“臣妾不愿见陛下为臣妾陷入险境。”
席淮:“??”
姐你怎么姐?
姐温柔笑道:“身为李家的儿女,怎么能躲在陛下的身后,陛下放心,臣妾可以保护陛下的。”
席淮:“???”
这刺客不是你叫来的吗?
席淮彻底懵了,眼看着那些刺客犹犹豫豫,一副不想伤害他的模样。
而且有名刺客还朝着他伸手,他下意识一躲,人都滚进了李婉怀里。
李婉猝不及防被他撞个满怀,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本能拽住了他。
他吓得睁大了双眼,亲眼看着自己跌倒而下,被李婉拽入了悬崖里。
好家伙,这下真的死定了。
席淮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大概是真的快要死了,他意识飘渺,眨眼竟看见了温玉林与萧沅。
温玉林正在怒斥萧沅,“围场里混入了刺客,摄政王你难辞其咎。”
萧沅毫不犯怵,“娘娘息怒,为今之计,我们还是找到陛下要紧。”
“息怒?”温玉林露出讽刺的神情,“摄政王真的想要找到陛下吗?”
萧沅怔了怔,随即轻笑了声,“臣不知娘娘何时如此关心陛下了。”
明明是轻笑,却突显得讽刺。
“你!”
温玉林似要发怒,可萧沅很快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言论。
“若是这样想,能够平息娘娘怒气的话,娘娘便这样想好了。”
席淮只见温玉林温和道:“陛下是哀家孩子,哀家自然担心。”
萧沅一顿,他勾了勾唇,恭顺作揖,“臣定是会找到陛下的。”
说罢,他才转身离开营帐。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营帐时,护卫忽然出现,跪在了他面前。
“属下办事不利,陛下坠崖,没有活捉陛下,请殿下责罚。”
萧沅冷冷看了护卫一眼,明明没有吭声,可护卫浑身发颤。
因为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剑刃,已经比在了护卫的脖颈上。
萧沅笑了,声音如冬日寒霜,冷冽无情,“找到陛下。”
“不若不光是你,连你的家人,恐怕都要给陛下陪葬。”
席淮顿时精神抖擞,原来是你萧沅!是你要杀死朕!
朕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纯情男高而已,朕的痛苦谁懂?
他难过流下眼泪,正欲仰天长啸,意识陷入了模糊。
当他意识清醒时,睁眼只见自己置身在陌生洞窟里。
他们没有死?
席淮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十分不适,他勉强站起了身来,才注意到了身侧还躺着个李婉。
李婉正陷入昏迷,他衣衫凌乱,浑身是水,兴许是气温很低,面色有些发红,瑟瑟发抖,口中呓语。
那副俨然患上了风寒,高热不止的模样,衬得那张小脸既娇弱,又可怜,令人情不自禁心生着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