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淮顿时觉得周遭充满着危机。
原文里小皇帝是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兵权两分,其一是由摄政王萧沅把持。
而原本直辖属于帝王的禁卫军,因小皇帝脑子不清醒,而被摄政王萧沅夺去。
前几日萧沅还用温玉林身体抱恙,有人危害为由,安排禁卫军到慈宁宫巡逻。
如今养心殿留下来的禁卫兵没有几个。
因此秦明镜擅闯养心殿,除德公公与内侍外,没有禁卫兵阻拦。
倘若宫中真有人想要对小皇帝不利,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席淮不觉得摄政王萧沅会在这时动兵,在宫中引起腥风血雨。
太后温玉林更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他们表面上同为皇帝党,暂未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更不用说首辅男主上任不久,目前还没有篡位的实力,他正在养兵蓄锐,重振朝纲。
席淮猜不出究竟是谁想要对他不利,因为皇宫中想要小皇帝狗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思忖间,窗外的箭矢已经戛然停止,黑衣人忽然翻过窗户,猛然一剑朝他刺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动弹,秦明镜已经伸出手来,将他搂入了怀中,拿出汤匙帮他挡了一剑。
秦明镜:“陛下,请您不要乱动。”
席淮:“……”
……不是,那什么,大哥,你这太虎了。
汤匙挡剑与用平底锅挡子弹有什么区别?
但秦明镜没带剑,他虽身手了得,可是手持汤匙还是落了下风。
席淮只见刀光剑影中,黑白两衣交替,汤匙与剑发出了撞击的声音,黑衣人持剑刺向秦明镜的胸膛。
正在电光火石间,席淮整个人已经下意识扑向了秦明镜,用宽敞的胸膛替秦明镜挡下了黑人的一剑。
那一刻,他脑子里没有多余的念头,只有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让秦明镜被神秘黑衣人刺死的想法。
秦明镜是他的剑,是他唯一的利器。
如果秦明镜死了,那么他恐怕孤立无援活不下去了。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清楚意识到穿着防护甲不会死,他才会毫不犹豫站出身来,挡在了秦明镜的面前。
于是利剑毫不留情刺向他胸膛。
结果利剑反弹刺伤黑衣人手指。
黑衣人:“……”
席淮看见了黑衣人眼里的震惊,看向他的眼神复杂,直到禁卫兵前来,黑衣人才回神翻窗而逃。
他浑身冒冷汗,捂住了胸口,跌倒在地,因为首次遇见了如此刺激的事情,而迟迟缓不过神来。
秦明镜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从未有想过荒淫无道的小皇帝为自己挡剑,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面颊有些婴儿肥的男孩,高高在上朝他说:“秦明镜,你要成为朕的剑。”
那时刚入初春,老家的祖母生辰宴,桃花盛开,他爬上桃树,却双脚踩空,有只小手拉住了他。
那是个有着瓷白肌肤,朱唇皓齿,粉妆玉琢的男孩,约莫只有六岁左右的年纪,生得金贵漂亮。
不过是穿着刺绣华丽的衣裳,表情冷然站在桃树上,映衬着娇艳的桃花,宛若在春日盛开的桃花神灵,浑身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直到不久后,他才知道那天拉住他,与他玩扮家家酒,让他定下成为忠臣约定的男孩,不是父亲同僚的孩子,而是大庆唯一的太子。
自那天起,他便将太子的模样,记挂在了心上,从心里发誓要追随太子,成为忠臣。
即便是后来太子登基,性情大变,成了个荒淫无道的皇帝,但他从没有想要放弃他。
秦明镜恍然失神,不知怎么的,只觉得面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男孩重重相叠起来。
他望着怀里面色惨白的席淮,喉咙有些干涩询问了声,“陛下,您为何要替臣挡剑?”
“放……”
“放?”
“放开朕的肩胛骨!”席淮咬牙切齿道,防护甲钛合金摞到他了!
秦明镜:“……”
德公公见状,登时面无血色朝着内侍大喊,“传太医!传太医!”
德公公跪坐在地上,声音颤抖,泪流满面,“陛下,您还好吗?”
“朕、朕感觉不太好。”他感觉防护甲要被剑刺断了,摞得慌。
“太医!太医怎么没有来?!这帮庸医是不想要命了吗?!”德公公焦急道,他表情满是担心,最终竟决定亲自去请太医前来,离开前还轻声安抚了句,“还请陛下先躺在床榻上休憩,老奴马上回来。”
席淮有防护甲在身,并没有遭遇皮肉之苦,不过在德公公离开后,还是假装虚弱躺在秦明镜怀里,眼尾通红,眼角蓄着生理泪水,咬紧牙关拽着秦明镜的袖子,声若蚊蝇,“秦明镜,你要成为朕的剑!”
朕没想到昏君是高危职业!
朕在那一刻真的害怕极了!
朕在这深宫之中的生命安全只能靠你了!
“朕需要你。”席淮现在身体颤抖到不行,连戏都懒得演了,他没有想到小皇帝在被男主凌迟致死前,还会有生命危险,明明原著没有刺杀这一趴的。
他死死拽住秦明镜的衣袖,正如拽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指尖苍白而无力,身体娇弱而易推倒,蜷在秦明镜怀里说:“朕在这宫里,唯有你可信。”
而那样与往日判若两人,意有所指的言论,让秦明镜身体微微一震,露出了一副猜测到了什么隐秘的事情的表情,神情有些怔然,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那双如黑玉的眼睛里,翻滚出了席淮看不懂的情绪,他怔了怔,片刻间,才终于听到了那道如陈年老酿的红酒一样,沉郁而沙哑的声音,“……好的。”
席淮不知道秦明镜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只知道秦明镜在他语言的诱导下,相信了他的身不由己。
他松了口气,神态像是只被吓坏了的小奶猫,蜷缩在秦明镜怀里,任由着秦明镜将他抱回床榻上。
等德公公随着内侍带着太医赶来时,席淮已经在床上休憩了。
太医院首席医官慌忙为席淮检查身体,都检查不出所以然来。
太医自然不知道防护甲,只道皇帝遭到惊吓,需服用安神药。
“陛下乃真龙护体,身强体壮无外伤,实属于我大庆之幸事。”
秦明镜皱了皱眉,“我亲眼见刺客利剑刺到陛下,竟无外伤?”
太医胡扯道:“兴许是有衣物作为阻挡,剑才没有刺中陛下?”
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席淮,知道隐身防护甲不能深究,他立即戏精附体,十分不耐烦将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吵吵嚷嚷的!没看见朕的身体抱恙吗?还不快滚出去!”
他都快要被防护甲给摞出血印来了,他们要是再不出去,他真的要上天了,故而他开始佯装盛怒疯狂砸着东西,“还敢在朕的寝宫里大吵大闹!是存心想让朕死是不是!”
小皇帝一生气,周遭害都怕遭殃,他们都仓皇失措离开了寝宫。
只留下秦明镜纹丝不动站在那儿,面容上露出了看不懂的表情。
席淮见秦明镜岿然不动,正欲开口,面若冠玉的少年屈膝跪下。
“陛下。”少年抿了抿唇,抬起眼睫,如野兽的眼睛看向了他。
席淮不免犯起怵来,越看少年越是像极了催促上交作业的老师。
少年却只是正气凛然垂首叩拜,正直许诺,“臣会找出刺客的。”
可刺客是谁席淮现在还没有头绪呢,毕竟是原文里没有出现过的刺客,如同大海捞针,他不觉得刚正不阿的秦明镜能够找出来刺客。
于是席淮不太放在心上,十分敷衍颔了颔首。
秦明镜却仿佛得到了极大的认可,那张不苟言笑的面上,勾起了满足笑容,转身离开了寝宫。
直到寝宫里无人,席淮才卸下防护甲,他松了口气,瘫倒在了床榻上,用意念打开了聊天群。
群里头正在讨论着他们曾经被人暗杀的事情,席淮想到了刚才的刺杀,终于忍不住过来树洞。
宅斗文男配听完前因后果,同情回复,“叔刚穿书那会儿,曾与你一样命弦一线,原本温润儒雅的嫡兄,科考时,污蔑叔作弊,害叔险些被枉死,由此可见,人心难测。”
原来群里的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席淮说不上来此时的心情,他没有别的愿望,他只想要咸鱼苟到结局,再假死脱身,找个类似桃花源记的村子,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
可现在有刺客想要刺杀他,他甚至不知道刺客是谁……
仙侠文男配为他提供了新思路,“你要是想要找到刺客,不如使用我赠予给你的仙男入梦的技能。”
席淮:“?”
仙侠文男配:“我赠的红包,可以让你进入别人梦中,查看周遭之人的梦境,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席淮悟了,古今往来有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对于刺客而言,今夜注定是个夜寐难眠之夜。
为了完成自己的咸鱼大业,曾经用过红包的席淮,在陷入沉睡前,得心应手使用了仙男入梦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