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来早习惯了这样的俞清月,他不甚在意,目光聚集在俞清月的侧脸上,懒着声调,“奶茶我喝了……”
俞清月眼神飘忽一瞬,耳尖染上微微的粉色,等着后续,但俞晚来半天没再说下一句。
他忍不住侧头看过去,正好和一直看着自己的俞晚来对上视线,手指轻轻抓了抓衣摆,目光淡然的又转回视线再次看向电梯门。
俞晚来看到俞清月更加红润的耳朵,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原来这人还会不好意思啊。
俞清月莫名感觉自己的耳朵热热的,他抬起一只手轻抓了抓耳朵,顿时柔软的耳尖随着主人的动作晃了晃。
俞晚来突然神色一变,抓住俞清月的手举到自己眼前,只见原本白润细腻的手背泛着大片乌青,“……这怎么了?”
俞清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俞晚来轻啧一声,真是被这人打败了,气性要不要这么大,明明他才是该委屈的那个吧?
“行,不管我事,那突然给我奶茶是什么意思?”
“是要道歉?”
“还是想和好?”
“道歉的话你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和好……和好不行,这是另外的价钱!”
他一只手抬起摸摸下巴,像是深思熟虑,“不然……你叫声哥听听,我考虑考虑。”
俞清月越听到后面面色越冷,他轻哼一声,干脆道:“你少自作多情,那不过是还你上次的。”
俞晚来:……这嘴要不就捐了吧,好好一个人,嘴巴怎么会这么毒。
俞晚来也没再说话,直到两人上车坐稳,车辆开始平稳行驶,静谧的车厢内只有司机的话响起,“大少爷好。”
俞清月双手环胸,侧着脑袋视线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车窗上倒映出两人的影子,又被时不时闪过的街灯模糊。俞清月看了玻璃上倒映着的俞晚来一眼,这人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嘛。
他嘴巴张了张,良久才声音微弱地吐出一句:“……我不知道爸会打你。”他只是叙述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刻意引导俞父也误会他。
俞晚来耳朵动了动,他转头望向俞清月,但只能看到这人的后脑勺,他故意道:“说什么?没听清。”
俞清月深呼吸一口,忍住没骂人,但也没再开口。
俞晚来轻叹一声,行吧,这也算是道歉了。
餐桌上,俞程再次提到这件事,他给俞晚来夹了一筷子菜,俞晚来看着自己碗里和肉一样的生姜块抽了抽嘴角,所以这家人道歉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嘛?
俞程声音依然严肃庄重,“爸知道先前冤枉了你,但你也不该一声不吭就走掉,你开口解释一句就那么难嘛!”
俞晚来:呵呵,他有开口的机会嘛!
但他懒得争辩,这种偏见往往都是根深蒂固的,何况他们也不全是偏见,所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事。他向来也不爱争这些无用的对错。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俞程被噎,接下来话少了很多,最后还是提了句下月给他加工资,算是给这件事画上句号。
俞程:“……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往后谁也不准再提。”
俞晚来把装着那块生姜的碗搁在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抹抹嘴,颇有些阴阳怪气:“对,不提了。”
其余几人:……
秦霜和这件事本来也没有关系,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晚间,俞清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毛巾披散在头上,他擦着头发刚要上床,突然听到几声短促的敲门声。
俞晚来洗漱完就去楼下客厅取了医药箱上来,本想着直接丢给这人就好,但门打开后,看到眼前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俞晚来,微卷的头发湿哒哒的垂在额头和鬓角,人应该是刚洗完澡面色还有些红润,看着格外软乎乎。
俞晚来:好吧~他就是世界上最没有骨气的人。
他晃了下手里的红花油,嘴角挂着笑,“让我进去。”
俞清月抓着门板的手放下来伸到俞晚来面前准备拿走红花油,“我自己来就行。”虽然他原本根本没打算涂药,手背也不算疼。
俞晚来收手躲开,推开门从另一侧挤进去,他往小沙发上一坐,冲着还站在原地的俞清月招了招手,“过来呀,你自己怎么涂。”
俞清月微抿唇,他现在不好意思赶人出去,只好合上门,走到俞晚来面前。
俞晚来仰头看人看得脖子都酸了,他轻啧一声,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呀,我看得脖子都酸了!”
俞清月低哼一声弯腰在沙发上坐下,这沙发小,他一坐下,空间瞬间有些逼仄。
探身捞过俞清月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俞晚来给自己手心倒了几滴红花油,在掌心揉开才把掌心贴到俞清月的手背上。
俞晚来:他果然是世界上最体贴的哥哥,虽然不是亲的……
手背上的温度很高,夹带着丝丝清凉,驱散一直以来微微的疼痛。
俞清月甩甩手腕,忍不住嘀咕道,“手可真粗糙,都刮人……”
俞晚来气笑了,他合上红花油的盖子拧紧“啪”的一下丢到俞清月的怀里,“那是比不过娇贵的小少爷,只是被桌角磕了下,就能青这么大一片。讹人啊你?!”
接着又往卫生间走去,冲洗掉手上的红花油味道。看到墙上挂着的吹风机时,又突然响起那人被头发滴下的水沾湿的衣领。
俞晚来探出半个身子冲沙发上的俞清月道:“过来一下。”
俞清月深吸口气,起身走过去,“你就不能回你自己房间去洗手?”
俞晚来手里正拿着吹风机,“不能!都给你涂药了,给我用下卫生间怎么了?”
俞清月:……
“头低一点,我举着手累!”
俞清月伸手拿过吹风机,“我自己来。不用你。”
俞晚来收手后退几分,躲开俞清月的手,他一边眉毛微挑,目光带着笑意,“你确定要自己吹?然后明天顶着满头红花油的味道去上班?”
俞清月伸在半空中的手停滞住,他瞥开视线,好吧,他不想顶着红花油上班,更不想闻着这味道睡一晚上觉,把自己腌入味。
暖呼呼的风吹在俞晚来的手上,看着眼前听话低下头的人,他眼里再次晕染笑意,这头发倒是想不到的柔软,可比主人听话多了,他往哪扒拉想怎么扒拉都行。
头发吹好后,俞晚来就回自己房间了,俞清月总算得以自由,他关了灯,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晚俞清月是睡好了,可俞晚来就不怎么平静了。
他的梦里不是突然出现一个黑化版的俞清月坐在轮椅上,他看不清脸,但那人总是阴沉着脸吐出冰冷的话语,要让人敲断他的四肢;就是听话地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手上还带着红花油味道的俞清月。两个身影来回交织,俞晚来被吵得脑仁儿都疼。
他猛得睁开双眼,额头微微被汗浸湿,几缕发丝无力的垂在上面。他一只手伸出被子放到额头上擦了擦,这样的梦他已经连着做了三天了,自从那晚被俞父打了一巴掌后。巴掌虽然不重,因为他的脸第二天就基本恢复正常了,至少俞晚来是觉着正常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影响的。
与前两天不同的是,今天还有了另外一个俞清月,而这个人才更像是他这几月来接触的人。
他拿过手机,看到时间已经凌晨5点半了,往常他都是将近7点才起床,但做了这样的梦谁还睡得着啊,心大如俞晚来也不行。
于是他直接起床出去跑步了,自从去公司上班以后他的日均运动量明显降低,再这样下去他的肌肉就该流失了。可能是和这个世界逐渐融合的缘故,这幅身体越来越像他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自然要比原身强壮得多。
跑完步回来时间是6点多,家里除了厨房里王妈在做早餐,其他地方还比较安静。
他伸手按亮房间的灯,穿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不一会儿,卫生间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他身上也出了汗,黏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俞清月的床和俞晚来的卫生间只有一墙之隔,他一大早就听到隔壁房间的人在洗澡。揉揉头发,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今天周六,他不用上班了。
俞清月:果然嘴里没一句实话!要不是他昨天有些内疚,他也不能被俞晚来这么拙劣的谎言欺骗,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俞清月恼怒地锤了一下床板,也起床去洗漱。
等到俞晚来洗完澡下楼去餐厅吃饭时,俞清月已经坐在餐桌边慢悠悠地吃荷包蛋了。
他一过去,就被俞清月狠狠瞪了一眼,俞晚来满头雾水,他又啥时候惹到人了?
今天俞父和秦霜都还没有下来,全家他们两个算是最早的,餐厅里要比往常冷清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