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结束了,又到了放学期间。
朱弦拿着速写作业准备交稿的时候,原先那两个叫张强和陆源的又带着一堆人过来,在她焦急的准备去画室给作业的时候,他俩伸出来脚,把她狠狠的绊倒在地。
她本来就干瘦,膝盖撞在瓷砖地上,疼的她几乎瞬间就哀嚎出了声,泪水顷刻间就滴落了。
两人从她的身边捡起那些作业,即使很讨厌她,但是手上的速写画的是真漂亮。
他们带了将近五六个人,将她的作业人手一个。
“恐龙妹,没想到你人长的不咋的,画画的还不错嘛,可是,哥们上厕所没有手纸,拿过来借用一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朱弦摇摇头,哭的伤心:“这是我一个星期的作业,不能给你……”
“什么?”张强用没骨折的手聚拢耳朵边,做喇叭状,夸张的张大嘴,好像听不见朱弦的话,“你在放什么屁?我听不见?你说你没有进过男厕所?好吧,哥几个今天心情好,满足你!”
话毕,就要扯着朱弦往男厕所的方向去,他们扯住朱弦的胳膊要把人拖走。
放学期间,有些没走完的学生们眼睁睁的看着这种场景,没有人上前阻拦。
老师的办公室统一在笃学楼,离这里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现在是放学时间,朱弦就算喊得再大声,也传不了这么远。
况且,在他们的印象里,朱弦是公认的被欺负的对象。
应该的,这是常有的事。
朱弦细弱的手紧紧的抓住二楼的铁栏杆,死都不愿意松手,那些人揪住她的头发,衣服,用力的向后拉。
“豆芽菜!”
突然,一道声音的出现,打断了眼前正在进行的霸凌。
朱弦的哭声戛然而止,张强他们看清楚来人是谁,浑身的血液骤冷。
上回碰见许肆就已经够倒霉的了,怎么今天还碰到了?
一看见他那张脸,张强的胳膊就开始疼了起来。
他现在还打着绷带呢,可不想再骨折一次。
这家伙从进学校开始,因为装逼的气质太过浓烈,引得学校的那些小霸王很不爽,各个都想给他个教训。
可谁想的,他真的很变态,硬生生的打服了学校的这些头头,成为了学校唯一的霸王。
那些被打服的人想要跟他混,人家根本不屑。
那时候他们就明白,这人不是装逼,是真牛逼。
看着被他们折磨的哭成泪人的朱弦,许肆眸色黑沉,语气冰冷。
“过来!”
朱弦居然觉得,这时候的许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的可怕了。
他好像在给她庇护。
她赶紧起身,颤抖着身躯跑到了许肆的身后,期间还因为腿软跌倒了两次都爬不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张强他们对于许肆还是有些惧怕的,毕竟上次才被整的很惨。
虽然不明白这个朱弦什么时候和许肆有了关联,但是和他硬碰硬,他们没有胜算。
再者,传闻许肆是真的捅过人的。
瞧着许肆在朱弦的面前,修长的身形将她挡的一丝不漏,很明显是要护着她了。
他们相视一眼,正准备离开,被许肆叫住了。
几人不解的回头。
许肆的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微笑:“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
东西?
他们看着手里的速写作业,一瞬间就明白了,由张强带头,给朱弦还回来了。
许肆垂眸,视线落在那堆被攥皱了的纸上,眼神里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半晌后,他一把夺过那些作业,怒道:“滚!”
得了允许的他们,马不停蹄的滚开了。
朱弦谢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许肆就把作业纸啪地一声拍在她的身上。
“整理好东西,来昨晚的公园里找我。”
整理好怀里的作业,朱弦也猜到了什么,八成是要她给他涂药,可他不是嫌弃自己笨吗?
还找她做什么?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朱弦否定了,不不不,他找自己也是好事,可以借着他的威风,过一段安生日子。
把作业交完后,朱弦如约而至,因为作业有些被攥破了,老师就训了她几句,时间有些晚了。
朱弦生怕失约,便一路跑到的公园。
看着她一头短发又被风吹炸了毛了,原本有些黑的面容,因为跑步变得没了血色。
真有意思,人家跑步面部泛红,她倒好,发白。
朱弦气喘吁吁的解释:“对不起,老师说了会话,我就来迟了一点……”
“一点?”许肆翘着二郎腿,嘲讽的笑了几声,“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太阳已经落山了,这就是你说的一点?”
朱弦低头,肩膀逐渐的开始耸动,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传来。
她也没有办法,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总是事与愿违,她又能怎么做?
“不许哭!”许肆忽然间凶了起来,“我不喜欢有人哭着给我上药,不吉利,你再哭,小心我抽你!”
朱弦被吓的止住了哭声。
等她帮许肆上好脸上的药后,见他没有像昨晚一样褪去上衣,有些怯生生的问道:“你怎么不脱衣服?身上呢?”
许肆的脸上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昨晚的免费晚餐没吃够,今天想继续?”
朱弦被调侃的脸色通红,她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你不是身上也有伤吗?”
许肆:“我今早照着镜子上完了药。”
“……”朱弦下意识的吐槽,“那你为什么不对着镜子把脸上的伤一道解决?”
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捂住了嘴巴,有些害怕的看着许肆,她现在能给他上药,也算是得了一个短暂的护身符,居然还敢嫌弃麻烦?
可他好像无所谓,只是淡淡又欠揍的回了句:“老子乐意,关你屁事?”
“……”
朱弦其实还想问他,要不要涂抹红花油在他的后背上,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显得自己好像很觊觎他的美色一样。
这人在学校臭名昭著,虽然长得帅,但是没几个女生敢当面拦着他跟他告白的。
可是喜欢他的女生绝对不少,朱弦此刻不知道自己和他突然间走近,算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细细想来,许肆好像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她,除了说话粗糙,没有对她动过手脚。
“豆芽菜。”
许肆喊了一声,说实话,朱弦不喜欢这个外号,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她也没办法让他别给自己起外号。
“嗯?”
“被人打了不还手,你怎么这么窝囊?”
“……”
朱弦又低下了自己沉重的头颅,声音里哽咽道:“我没有办法,反抗只能得到更严峻的报复……我只想……忍,忍过高中,忍过去就好了。”
许肆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烫出一个洞,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恨铁不成钢。
每每看见朱弦被欺负,许肆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种感同身受的愤恨和报复心,会让他想发疯。
“滚吧。”许肆起身,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像是在看垃圾,“你愿意忍就忍吧,窝囊废。”
——
夏季的炎热,随着太阳的落山而逐渐退去。
爷爷今天热的快要中暑了,无奈之下只能回去休息。
朱弦就和奶奶一起,将馄饨店给收拾收拾,要结束的时候,手机的短信响了。
朱弦看了眼是订单,两份猪肉馅的馄饨,加辣,不要虾米和香菜,地址在天水巷154号,加百列拳击俱乐部。
本来天气热,出来吃馄饨的人就不多,现在能有两个外送订单,也不错,朱奶奶就一时高兴,多放了几个馄饨在里面,算是给今晚收摊画个圆满的句号。
因为他们只是个小店,入驻外卖平台还要收费,他们舍不得,所以只能广发广告,以短信收订单。
等朱奶奶做好后,朱弦提着外卖,根据地址送了过去。
与此同时,郝坤正加百列招待着一个模样年轻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的高档西装,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喝着酒杯里的酒,唇角笑容轻挑。
许肆和黑狗从卫生间一道出来,注意到那边的年轻男人后,眼神里满是憎恶和疑惑。
这是当时周尚锦的那个和他一起指证自己偷盗的朋友,李浩文,他来这做什么?
觉察到许肆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黑狗问道:“阿肆,怎么了?”
许肆回过神,轻动嘴角,神态故作轻松道:“没事,狗哥,你知道那人是来做什么的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狗想起来之前郝坤提的那个年轻的客人。
“那是李氏集团的独生子,前些天的新闻报道,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他爸李勇,因为涉嫌欺诈罪,被抓了,李家破产了,他来这是想捞点偏门,赚点钱,求坤哥给他生意呢。”
许肆冷笑一声:“坤哥的生意,他有命接的住?”
“阿肆。”黑狗皱眉,有些严肃的警告,“坤哥的生意,你不要过多的猜测关注,只当不知道就好,也不要试图去了解,听到了吗?”
“嗯。”
黑狗一直以来对他都很好,许肆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总会在尽可能的时候,去袒护他,而许肆跟在郝坤身边这么久,能明显的猜到,郝坤做的不是单纯的地下黑拳馆。
他的生意,绝对犯法,且刑罚严重到可以枪毙。
因为他是未成年,或者,郝坤留着他还有些别的什么作用,就一直以他是未成年这一点,拒绝他参与自己的所有生意。
许肆能做的,就是去帮他要个债,看个场子,打个架。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是深陷泥潭了,所以,在他同意和郝坤混的第一天,他就在想着如何离开了。
“等等。”黑狗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凑近许肆的耳畔,小声问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和你那继父儿子一起诬陷你的小杂种?”
他和黑狗租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朝夕相处的,他的有些事,黑狗也知道。
见许肆毫不隐瞒的点点头,黑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恶狠狠的呸了一声,满是肌肉的脸上挂满了报复两个字。
“欺负小孩?老子替社会好好的给他上一课。”
许肆眉心一跳,他拉住黑狗,摇摇头:“狗哥,他现在是坤哥的客户,动不了,算了,以后再说。”
黑狗粗暴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放心,这家伙兜里因为破产,大部分资产都被封了,身上没几个钱,坤哥也很清楚,这块肉太小,坤哥还看不上。”
“那……需要我帮忙吗”
黑狗拍了拍他的肩膀,拒绝了他:“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这种事少掺和。”
被他说的有些动心,可许肆怕他做的太狠,就叮嘱道:“可别闹出人命,坤哥不喜欢事情闹大。”
黑狗给了他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神情,就朝着沙发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