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不,不。”卧房里,小铃铛扭着光裸的身子,不肯配合孟钰玲穿上衣服。
“你再给我调皮试试?”孟钰玲沉下语气,扬起巴掌唬道。
外面一堆人等着,她可没空跟小铃铛说道理。
见着形势不对,周围还没有人撑腰,小铃铛识相地噤声,马上坐好,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脚就抬脚,乖的不行,跟之前的调皮样简直判若两人。
也无怪孟钰玲老说她是个小机灵鬼了。
穿上锦缎制成的小衣裳,戴好银制的福字帽,孟钰玲将打扮漂亮的小铃铛抱进了怀里,“待会是你的试晬礼,要听爹爹的指挥,好好表现,不许胡闹,不许撒泼,听见了吗?”她点了点孩子的鼻尖,细细交代道。
“嗯嗯。”小铃铛点了点脑袋,那样子好像是懂了。
但孟钰玲一看就知道她是左耳进右耳出,一问就是好,一做就糟糕。
因此,她做了第二手准备,“要是没有做到的话,娘就取消你晚上的蛋羹和肉糜。”
关乎到口粮,小铃铛皱起眉,急了,大喊道:“不,不,不!”
“别激动。”孟钰玲拍了拍孩子的心口,“娘说的是小铃铛没有做到的情况。要是小铃铛表现的好,娘还奖励你多吃一碗果泥,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很划算,小铃铛转了转眼珠子,重重点头道:“好,铛铛,不,闹。”
“真乖。”
交代好后,孟钰玲抱着小铃铛来到了前厅,宾客满盈,人声鼎沸。
今日,是小铃铛满一周岁的试晬礼,亲近的邻里,好友,家人都专程来为她庆贺。
“哎哟,我们的小主人公出场啦。”
此话一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孩子。尽管小铃铛是个大方的宝宝,但被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有些害怕地扭过头,迈进了娘亲的怀里。
“没事的,都是些喜欢你的叔伯婶娘,我们不害怕,大大方方的啊。”
只可惜,无论孟钰玲怎么哄劝,感受到炽热目光的小铃铛就是死活不肯抬起头来。
还是沈母端出了长寿面,这小馋猫才肯露出正脸。
“吃,吃。”她直勾勾地盯着沈母手里的碗。要不是孟钰玲把着,指定就扑上去了。
“来了来了,我们铃铛不着急。”
可还没等沈母夹起面条,小铃铛便迫不及待地张大了嘴。
那嗷嗷待哺的模样,逗得在场的宾客轰笑不已。孟钰玲有些丢脸地低下了头,不知情的还以为家里饿着了她。
但单线程的小铃铛可不管大人们纷乱的想法,她专心地吸溜完面条,不顾沈母的劝阻,把汤都喝了后,才满意地拍了拍肚子,“铛铛,饱,饱。”
“吃饱了?”沈确接过孩子,顶了顶她的脑袋,“那我们开始吧。”
懵懂的小铃铛被放在了大厅中央那张长长的案几上,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书籍、文房四宝、算盘、首饰、胭脂、吃食、炊具、绣线等等,都是众人怀着自己美好的期许和祝福放上去的。
而看见琳琅满目的桌子,小铃铛也兴奋极了,若不是沈确抓着,她早就冲了上去。
“小铃铛,你看见桌上的东西了吗?”沈确弯下腰,指着前方,细细说道:“待会你就抓一样这里面你最喜欢的给到爹爹,好不好?”
“好。”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引得周围的宾客们慈爱地看向她。
“那你过去吧。”沈确放开手,拍了拍小铃铛的屁股。
得了自由后,小铃铛却反倒不着急了。她先是坐在原地,歪着脑袋看了一会,才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原本,见她这个样子,孟钰玲还以为她想好了要拿什么。结果,这孩子,一路上看见什么都得好奇地摸几下,提着周围人的心脏一上一下。
就在孟钰玲忍不住要说她几句的时候,她像是提前感知到了危险,麻溜地爬到案几的最末端,拿起了一枚印章。
霎时,人群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
这要是男孩拿了印章,还可以恭贺主人家,孩子长大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
可女孩总不能这么说吧,所以大家都抓瞎了,这该夸什么呀?
一时间,众人都在心里埋怨,这个把印章放进去的人是怎么想的。
而印章的主人,吴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放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玩,还真没想过小铃铛会抓到。没办法,自己挖的坑自己填,他硬着头皮编道:“咳,今越慧根深厚,一下就握住了印章,将来必定是文采飞扬。”
“哎,说得对,说得对。”
有一个人打破了僵面,其他人就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纷纷顺着这个思路附和道。
“沈兄,恭喜呀,你家姑娘今后必定是有才之女子。”
“可不是嘛。”
会的人负责夸,不会的人则负责当应声虫,营造气氛。
一下子,场面不再冷清,看起来热闹极了。
只是孟钰玲在一旁看着,心里觉得好笑又滑稽,像是在看喜剧一样,真是难为他们了。
反倒沈确,大方地接受了众人的祝福。
毕竟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他就常常抱着她看书写字。所以他见小铃铛抓到了印章,心里自豪着呢,暗想,这可是他日夜熏陶的结果。
完全选择性地忽视了宾客们的语塞,以及抓到印章这件事对于姑娘来说合不合适。
一家人里,唯有沈母是在真心实意地发愁。
不过,她发愁的点也很歪。不是愁小铃铛作为姑娘不应该拿印章,而是愁小铃铛作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拿到印章对于她的命格来说,会不会过于贵重,反倒命运多舛。
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奇葩到一处去了。
但总而言之,无论几人欢喜,还是几人忧愁,小铃铛的试晬礼也算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