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康熙失笑，想来这下子昨日教训了那两人后直接禀了皇贵妃和宜妃，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宜妃过来告状了。

再一想规定的皇子们的起居时辰，处置那些人的时候这孩子多半已经睡了，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那两人可不只是苛待了你和胤俄的哈哈珠子，”康熙虽然因着查出来的事情心情不大好，但还是和胤禟解释道，“除却老大和老三老四的哈哈珠子没有被苛待过外，其余阿哥的哈哈珠子在刚进宫的时候皆被他们勒索过钱财。膳食送过去的用不了，自然只能拿银子出来去点能用的膳食，东西送过来是差的，自然要拿银子去买好的来用。”

说到这里，康熙便想到了昨日查了这些人后带出来的东西，心情略微沉重了些。

他知道后宫女子各有自己的小心思，之前从不在意，人生在世谁又能全然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呢？但没想到她们心里打的小算盘竟然如此阴毒，害人性命竟然丝毫不犹豫。

表妹自接了统领六宫的大权后，对待后宫女子多以宽仁，甚少会疾言厉色。特别是对待嫔位以上的妃子更是客客气气的，可即便这样小心，却还是挡不住那些人的小心思。

“原来如此，”胤禟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宫里头当差皆是有月例银子的，既然拿了银子，便应当好好办事。拿了钱却不办事，实在可恶。”

“你如今年岁还小，”康熙似有深意，“自然不知下头的有些人但凡有机会，便会用尽全力往自己的兜子里装好处。”

“即便他们知道被发现后下场必然凄惨？”胤禟有些不解。

康熙冷笑一声：“被发现后下场凄惨，可若是不被发现呢？心存侥幸罢了。”

说到这里，康熙似乎觉得和胤禟说得有些多了，挥了挥手就让这小子回上书房继续去上课了。

在胤禟走后不久，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康熙的脸色才上前禀报。

“皇上，钟粹宫传来消息，荣嫔娘娘要见您。”

康熙原本批改奏折的手微微一顿，原本和胤禟聊天后还算和缓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谷底。

昨日本来只是想要查哈哈珠子院中那些人对哈哈珠子的克扣和慢待的，却不承想牵扯出了更多的东西。

荣妃竟然已经在三年之前便已经命人暗自在皇贵妃的膳食中下药，近几年皇贵妃身体每况愈下，只因那人下药剂量细微，症状又和皇贵妃往日陈疾相似，这才让太医们并未把出异常来。

若非昨日胤禟在哈哈珠子院中那一次发火，或许皇贵妃之事等到她身体被拖垮都不一定能查明。

“不见，”康熙回神后，神色冰寒，“将二公主迁出钟粹宫，和大公主去西六所做伴去。告诉荣妃，既然当日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应当已经知晓事情败露后要承受的后果。荣宪和老三依旧是朕的儿女，朕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也会给她一个体面，望她好自为之。”

“是。”梁九功垂着脑袋听完了皇上的吩咐后，退到殿外神色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皇上对后宫的诸位娘娘一贯温和，只要不犯错，甚少对其疾言厉色。往日里看着荣妃娘娘和蔼温柔，却不承想竟然是能在背地里干出这般事情的狠人。

只可惜了，虽说皇上说了不会迁怒二公主和三阿哥。但是额娘落难，后宫里头的人最擅长的便是捧高踩低了，这两位小主子日后必然没有从前那般安逸的日子了。

钟粹宫

“不，这不对，一定是汗阿玛误会了，我要去找汗阿玛！”二公主看着过来要自己搬家的嬷嬷，摇着头满脸不可置信，“额娘，额娘……”

“公主，”冯嬷嬷抓住二公主手臂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见二公主看向自己才低声说道，“咱们如今尚且不知荣主子是犯了什么错，但现在荣主子刚被皇上下令禁足降位，现在皇上必然在气头上。若是公主这时候抗旨，皇上不一定会对公主如何，但是荣主子……”

冯嬷嬷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果然见二公主面色微变。

昨儿半夜，降位的旨意到了钟粹宫后，宫里伺候的下人们都不敢改口叫荣嫔，生怕被主子责罚。但是继续叫荣妃也不对，便改口叫了荣主子。

下头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冯嬷嬷身为荣嫔的心腹心里多少对这件事是有些了解的。能让皇上不顾深夜下旨降位禁足，不外乎就是那件事暴露了，想来是承乾宫那边被逮到了。

这件事败露，荣主子多半是不成了，即便后面禁足能解，想来出去后荣嫔再难回到妃位了。但是二公主得保住，二公主不算多得皇上宠爱，但在皇上跟前也不算透明。冯嬷嬷知道自己跟着公主还算有退路，只可怜自己曾经的那几位姐妹，只能跟着荣主子继续在这钟粹宫了。

荣嫔在殿内，她并未梳妆，连头发都是披散着的。

此时她正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窗子的位置，对外面的吵闹声视如无物。

“娘娘，”执宴眼眶通红，面色惨白，“公主要被挪出去了。”

宫里皇子要在到岁数后搬到阿哥所，公主却并无规定。除却大公主是过继过来的，一直被养在西六所外，其余公主大多都是跟着额娘生活的。

如今连公主都被挪出去了，想来皇上是恼极了。

“是啊，”荣嫔突然冷笑一声，“佟佳氏入宫之前就得皇上看重，孝昭皇后薨逝后更是一直管着后宫，动了她，皇上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执宴默默低头垂泪，当初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暴露后会得到的结果。这么多年都提心吊胆的，如今石头终究还是落下了。

“执宴，”荣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说如果本宫自裁的话，皇上愿不愿意宽宥我，他以后能不能待胤祉和荣宪好些？”

“娘娘，”执宴摇着头流泪，“如今尚且还不知道皇贵妃是否知道此事，若是皇贵妃知道，娘娘不在，谁能护着二公主呢？”

荣嫔眼睛里有了些神采，胤祉是阿哥，如今也十三了，想来过几年就能搬出宫去，即便佟佳氏想要对他如何也有限。但荣宪的婚事还未定下，皇贵妃想要为难荣宪太过容易。

她最怕的是皇贵妃在荣宪择额驸的时候进言，虽说都是抚蒙，但好的地方和好的人选可是天差地别的。女子一生艰难，胤祉尚且能靠自己，但荣宪却只能任由摆布。

吱呀——

一个嬷嬷从殿外进来，快步走到荣嫔面前：“娘娘，永和宫托人传来了一句话。”

“三阿哥便罢了，男子总有自己的前途，可二公主尚未婚配，若是额娘戴罪之身，加之皇贵妃报复的话。蒙古最穷困的部落，咱们京城娇养出来的女儿家可受不住的。还……还说……”

说到这，嬷嬷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还说什么？”荣嫔的语气如古井无波。

嬷嬷咬了咬牙，面色悲戚：“说您放心，以后三阿哥和二公主她会照看的。”

荣嫔微微闭了闭眼：“她想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