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能选进宫里头当哈哈珠子的，多是八旗子弟，除了后妃的亲族外，便是康熙看重臣子的子嗣。

胤俄的哈哈珠子中有两个钮祜禄氏的，另外有两位便是康熙重臣的孩子。而胤禟的哈哈珠子其中那位出身佟佳氏的，便更不必多说。

这样的重臣之子日后也是要进朝堂的，康熙更为愤怒的是这些人在宫里头受到了苛待，传出去名声实在不好听。而且今日是要胤禟发现了，那胤禟之前呢，前头几位皇子的哈哈珠子们一直是这个待遇吗？

啪！

康熙将茶盏重重地掷在了桌上，声音冷沉：“小九此番何错之有？既然已经送去了慎刑司，那就派人过去要让他们问清楚，这些奴才苛待了哈哈珠子多久。是只苛待了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哈哈珠子，还是苛待是所有皇子的哈哈珠子。”

马上有人领命退下，去慎刑司传令了。

“皇上不怪罪就好，”宜妃微微低头，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今日臣妾收到消息的时候，内心惶惶，生恐皇上怪罪。待回去后，臣妾一定好好教训小九，叫他以后行事一定要先思虑周全。”

康熙还在气头之上，不过看着宜妃的样子声音还是温和了些：“小九此番行事，并无错处，你也不必如此。倒是他发现了宫里头这些媚上欺下的狗奴才，朕还要奖赏他才是。”

宜妃这才露出一个笑来，配合着红红的眼眶看上去格外令人怜惜。

待宜妃走后，康熙沉默片刻命人查清后唤了内务府总管前来问话。

内务府总管奇林听到传令后急急赶来，他这个内务府总管被后宫里头的娘娘们宣召的多，皇上宣召的却不多。见那传令的小太监面色惴惴，心里头不禁开始打起鼓来。

“奴才参见皇上。”奇林进乾清宫后，先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后宫的宫权被皇贵妃分了出去，康熙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清楚皇贵妃是怎么分的，他这段时日前去承乾宫看望皇贵妃，关心的也都是皇贵妃的身体。

即便皇贵妃有余力聊天，也多是在说四阿哥，宫权许久也没提了。

“哈哈珠子院中的份例，你们可有按着规矩去送？”康熙看着垂着脑袋的奇林，也不叫起，直接问道。

奇林蒙了一下，他还以为皇上叫他过来多半是要问些重要的事情，这哈哈珠子院中的事情他想了片刻才想起来。

“哈哈珠子院中的份例皆是按照规矩及时送到的，”奇林恭恭敬敬地答道，“这月哈哈院子中新增了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哈哈珠子，一共是八人，其份例也是在这几位公子进宫的时候就送了过去的。”

“是吗？”康熙顿了片刻，“既然是按照规矩送的份例，为何茶是陈的，饭食也是不新鲜的？”

奇林一惊：“皇上明鉴，奴才一直是按照规矩送的东西。不过这东西有好有次的，有人能得好的，便有人要得稍微次些的，不过都是按规矩送的。”

“次等？”康熙冷笑片刻，“朕倒是不知道这宫里头何时有进陈茶发份例了。”

送进宫来的东西自然没有很差的，但这宫里有些主子不得势，性子也软弱。内务府便有些胆子大的，将这些好的东西自己昧下了，然后再弄些差的进来充数。

左右东西是齐的，这些不得势的主子多半也不敢去皇上或者皇贵妃娘娘的面前告状。

奇林自然是知道这些潜规则的，不过这些事情是在他当上内务府总管之前就有了的，他上任了便也没有多加管束。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了，若是严加管束，那些老成精的老太监们必然不满。

反正不是昧的他的东西，他也懒得因为这件事去得罪那些内务府的老人。

现在皇上问罪到了他的头上，奇林心里担心又害怕，连连磕头求饶将内务府的这些潜规则一溜串地说了。

康熙听着他说的潜规则，越听脸色越差。

宫里头的东西拿份例的人拿不到好的，竟然全养了这些豺狼了。

方才他已明了，管着阿哥所和哈哈珠子已经各处奴才厨房的皆是荣妃。不过荣妃是刻意为难还是办事不力尚且还未分明，但这些奴才昧下东西却是真真实实的。

梁九功站在一旁，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第二日，六宫之中纷纷开始议论昨儿皇上下的几道令。

将内务府总管革职，还杖毙了几个内务府的老太监，这两条还是让后宫人看热闹闲时八卦的，但后面的一条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将荣妃降为荣嫔，闭门思过半年，无诏不得探望。

这几件事就足够让人议论的，是以九阿哥将哈哈珠子院中厨房的两位总管送去慎刑司这件事倒是没几人知道。

这些事情和上书房的关联并不大，毕竟皇子们和内务府的人并不相熟，只除了一人。

胤祉往日里总是带着笑的脸在今日彻底冷了下来，在进上书房后便自己安静地坐在书案后，并不似往日一般喜欢用带着笑的眼睛看别人。连旁边的哈哈珠子和他说话都没有理会，只低着脑袋看书。

在哈哈珠子院中生了那一次气后，胤禟便没有多管了，他相信额娘可以处理后面的事情。汗阿玛并非不分是非的人，自己罚两个奴才罢了，多半是没什么事的。

昨儿胤禟回院子后便抓紧时间沐浴用膳后就睡觉了，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后头发展。今晨起来得有些晚了，一直赶着时间，便也忘了问。

等进了阿哥所后察觉到这古怪冷凝的气氛后，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

“九哥。”胤俄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了，见胤禟进来对他悄悄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胤俄在上书房待这几日已经摸清了点规矩，像晨起刚来念书的时候是不会有先生的，念书全凭自觉。虽然其余的兄弟都很自觉，但胤俄可不是随波逐流之人。

胤禟左右看了看，往胤俄的位置走过去，那边有一个哈哈珠子很自觉地给胤禟让出了一个座位。

“你昨儿在哈哈珠子院中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