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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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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是抢到黄瓜的幸运儿之一。

他本是一个吝啬的人,买东西会为价值5000戒尼的东西讲价,去商场总是先去特价区看看,可那天还是在某个直播间里放了血。

无他,只因为评论区形容的幸运事迹太过迷人心智,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点下付款的按键。

汤姆一夜没睡,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他长翅膀飞走的10万戒尼。

对黄瓜的信任与怀疑在脑海各自为营,他深思熟虑了一晚,最终还是怀疑占了上风,认为评论区都是假的,打算退掉那些智商税。

可在点下退款的刹那,汤姆又犹豫了。

电视新闻不会作假吧?

那可是世界新闻!

主播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收买十老头名下那家最大的媒体公司为他行骗吧?

汤姆如一只半熟的鳌虾在沙发上煎熬了一上午,直到购买的货品送货上门。

这么快??

拿到实物的一刹那,汤姆悬着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想着反正送都送来了,不如就试试这些黄瓜的效用。

漆黑色的黄瓜极其少见,看颜色比直播间里的还要漆黑,让人难以下嘴。汤姆捧着箱子站在客厅,垂头思索片刻,很快又抬起头。

他要去试试这些黄瓜的效用。

换了件还算体面的衣服,汤姆推开家里的铁门,被雨水锈蚀的螺栓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他捂着半只耳朵跳过门外的水坑,离开家里那座陈旧的平房。

繁华的友客鑫都市高楼林立,人车如织,昂贵的汽车多到犹如天上繁星。汤姆垂着头贴边前行,缩起脖子行走的样子活像一只落水的鹌鹑,将心中的自卑与不自信凝练成实质。

直到一家豪华餐厅的大门映入眼帘。

仇恨的记忆犹如走马灯闪现,直到这一刻,武装在外壳的那些自卑与怯懦犹如剥落的老旧墙皮,一层层显露憎恨的内里。

三年前,汤姆曾鼓起勇气到这家餐厅应聘。

一位着装得体的经理温和地接待了他。对方先是为他拿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耐心的询问他自身的情况,家庭状况,父母是否在本地生活。

这些汤姆都如实回答。

他太单纯了,不懂得人心险恶,没注意到那位经理的笑容在得到答案后越来越深,直至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那一刻,对方说过的话汤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说:“像你这种下等人,竟还妄想加入我们的圈子?”

他说:“这是你配来的地方吗?我们这里的一块食材都能买你的命了。”

他说:“你平时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儿?就你这形象,还想来这里上班?”

所有人哄堂大笑。

扑面而来的恶意犹如一把匕首,狠狠的在他心口上挖了一刀。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羞愧难当,回过神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可对面的经理还不打算放过他。

对方不怀好意的欺身上来,指尖敲敲汤姆曾喝过的那杯咖啡。

“知道这里加了什么吗?”

盈满眼眶的泪水模糊晕染面前每一个充满恶意的脸孔。

“尊敬的汤姆阁下,我是否有幸能倾听到,狗屎味的咖啡是什么味道的?”

“……”

他的心理防线在那一刻全面崩塌,甚至有几年都抗拒与人说话。每次开口他都会泪流不止,颤抖不已,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能走出房门,直面门外的阳光。

可时至今日,他竟然想通过一只黄瓜找回失去的尊严。

汤姆觉得有些好笑。

那种流泪的感觉又出现了。

站在咖啡厅的街对面,汤姆忍住那种荒唐可笑的感觉,一口口吃掉手里的黄瓜,决定吃完后就转身回家。

都是假的。

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

这世上怎么能有让人变幸运的东西。

他将黄瓜屁股都整个吞到肚子里。

大中午的太阳炙热到要将人融化,他却觉得自己的血都是凉的。

没有人能拯救自己。

汤姆绝望地站了一会儿,高楼林立的城市,到处都是喧闹的车鸣。

无事发生。

自嘲的笑出声:“我连钱都没有,怎么可能进到这种场所消费,更没办法报复到对方啊。”

他太天真了。

那位店主就是个骗子。

他要给那家店差评。

他要索赔投进去的每一分戒尼,连同那些信任一起。

去他妈的幸运黄瓜!

汤姆失魂落魄的往家回返,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嘈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抓小偷啊!!!!”

回头时,他的右肩猛然被人撞了一下。

手拿限量款包包的男人从他身边跑过,冲下人行道时,右脚在石阶上突然发出咔吧一声脆响,男人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冲向湍急的车流。

被撞的汤姆不可避免的失去平衡,那只限量版包包的扣子同样勾住他的后衣的腰带空隙,天旋地转间,等反应过来时,那个男人已被自己仰面压在地上。

“……”

汤姆的脑子一片空白,灰蒙蒙的友客鑫天空在头顶,眼前突然出现三张戴着墨镜的保镖脸。

“快!将他拿下!”

“按住他!”

保镖们扯开汤姆,训练有素地将挣扎的小偷重新按住。

一位衣着华贵的胖女人款款跑上前,眼带泪花,胖手上十克拉海蓝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接下来的发展就十分的戏剧化。对方称要不是汤姆挺身而出,背包里价值千万的文件就要因迟到而彻底失效了。

“一定是普兰达娜那个剑人不愿意协议生效才这么干的!”

妇人狠狠的说,并慷慨的给予了汤姆一张签了百万字样的支票作为感谢,随即在保镖的簇拥下款款离去。

从头至尾,汤姆一直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直到他去银行兑换了那张支票。

一个小时后

成功得到那笔钱的汤姆,在大堂经理殷切的注视下恍惚离开。

发生什么了?

这真的是现实吗?

他这是……有钱了?

目光呆滞的汤姆后知后觉想到那根连瓜尾都十分清甜的黑黄瓜。

幸运黄瓜……

竟然真的有用!

.

“您好,欢迎光——怎么是你?”

错愕出现在经理的脸上,大概是没想到曾被他折辱过的人会在某一天再次光顾这家餐厅。

汤姆一身崭新的白衣白裤,站在餐厅之内。从衣服的面料纹理上看,这是伊丽卡琪家最新款服饰,穿上这件衣服,现在的汤姆看上去似乎自信了很多。

“是我。”

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像个被戳破的皮球,缩起脖子准备先找张店里的桌子坐下。

经理自然不会让这种人光顾这里。

他拦住了他的去路。

忍着心中的厌恶,经理缓缓开口:“你是忘了我曾说的?”

因为店里有尊贵的客人用餐,经理努力保持仪态,对着汤姆皮笑肉不笑。

这幅样子令汤姆再度忆起三年前的羞辱,他忍住惧意,想想回家重新拿的黄瓜,努力让自己硬气起来。

“这里不是餐厅吗?”汤姆用力的反问,开口后,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有勇气,“为什么拦着我?难道这家餐厅是只宰有钱人的黑店?”

他的声音有些高,立刻让其他用餐的客人停下动作,向这儿望来。

阴狠从经理的脸上一闪而逝,随即又堆起笑。虽然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的头狠狠塞进马桶,但被那么多尊贵的客人盯着,这位经理又不得不将汤姆引到一处位置。

“我看你拿什么支付这些昂贵的菜品,小子。”

将一张菜单放在汤姆面前,经理从牙缝挤出声音,但在外人看,经理脸上是得体的笑。

汤姆翻开菜单,平时他想都不敢想的菜价跃于纸上,但这次,这些价格却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随意的点了几道,汤姆在经理直勾勾的注视下,不太自在的挠了挠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经理猛然抽出菜单,险些维持不住形象,大概让他服务一个下等人比杀了他还要让人难受。

勉强维持得体的笑,经理的声音有些扭曲:“你最好拥有支付的戒尼,不然我会让你成为餐厅食材的一员。”

汤姆避开那道目光,可有可无的点头。直到对方离开前厅去往后厨,他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虽然对幸运黄瓜自信了点,但还是有些紧张。

对了。想到黄瓜,汤姆迫不及待的将它从衣兜中取出。

靠窗的桌子面对人来人往的长街,这种身在高级餐厅的独特视角让他心情很好,以至于一口口吃掉黄瓜时,都感觉这一根比上一个还要清甜。

整个、全部,汤姆一口都没剩下的全部吃掉了。

解决了黄瓜,一开始依旧是什么都没发生。

汤姆借鉴了上一次的“获得”经验,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希望这家餐厅的经理倒大霉。”

说完这话,兴奋让汤姆的内心被期待填满。

这次会有什么幸运的事发生呢?

经理端着餐盘走出后厨。

高大的男人步伐稳健,脚下平稳,在厚重柔软的红色地毯前行。男人走到路的尽头,拐上汤姆那一排的道路,直到越来越近,直到男人准备将汤姆的食物送上桌。

变故在这时突生。

男人的鞋尖莫名被地毯的长毛搅住,膝下一软,手中托盘整个飞出,在汤姆的注视下,飞跃沙发靠背,整个扣在隔壁桌客人的头顶。

新鲜的蘑菇浓汤,切成片的菌菇挂在男人的头顶、肩膀。坐在对面的女人表情由惊恐变成不敢置信,指着男人的头顶,用响彻餐厅的声音喊道。

“你的头顶、头顶有一坨屎啊!!!”

整个餐厅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食客们从座位上站起,他们的目光集中在男人头顶那坨屎上。

“这家餐厅竟然在客人的菜品里放屎??”

“我……呕……”

其他服务人员逐渐围了上来,他们扶起摔倒的经理。而经理则在抬眼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张脸。

“维、塔、克丶柏、林!!!”

在看清男人的脸后,经理一脸空白的后退,直到身体触碰旁边的餐桌。

“……老、老板。”

维塔克丶柏林,高级餐厅经理,因给客人菜品放屎,又浇了老板一头而在友客鑫“名声大噪”。

他永远的失去了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的机会,只能在当晚灰溜溜的离开自己的出租屋。

这位经理似乎变成了他口中的“下等人”。

但在汤姆看来,经理是不是经理,都只是领着薪水给别人打工的普通人,前者和后者并没有区别。

也因为这个插曲,餐厅又重新给他做了一套昂贵的料理,免费的,又赠送了一年的甜点免费品尝券。

离开餐厅时,汤姆腰杆从未这样挺直过。他将那叠甜品品尝券分给了路过的孩子。

迎着下午明媚的阳光,带着重拾的自信,汤姆鼓起勇气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通话的内容不再只是要钱。

“爸,妈,老家的房子还漏雨吗……”

“没事,我钱还够用……对了,我准备找家公司上班了……”

“你们不用担心……如果吃的不够用就和我说……城里什么都有,我给你们邮过去……”

汤姆撑着毫无杂质的灿烂笑容,迎着光,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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