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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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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个小时后,池潇仍是没醒。

陈许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等待着他醒来。

他并没有觉得这时间太漫长,只觉得一眨眼就过去了三个小时。

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陈许心想。

按照往常池潇晕倒要好久才会醒来,这次他却过了大概四个小时就醒来了,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他。

刚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只见一个男生突然起身往门口快步走去。

“等等。”池潇用手撑起自己的上身,下一秒他因感到一阵头痛而发出痛苦的声音:“啊……”

陈许听到他那痛苦的声音,回头看,只见他单手扶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池潇!”

他心头一紧,他顾不上其他,迅速跑回到池潇的身边,让池潇靠在自己身上。

不久前的记忆涌现出来,池潇感觉心越来越痛,他抓紧着身旁那人的手臂,感觉手的温度在慢慢变高。

几秒后疼痛感消去,急促的呼吸速率慢慢恢复正常,眉间里的痛苦慢慢舒缓开来,他抬起头看那人,“陈许?”

池潇松开手,也从他身上离开,刻意似的与他保持距离,“这是哪里?”

语气平淡,甚至有几分冷漠,目光也没在看他。

陈许手指抽动了几下,他明白池潇不想看到自己,但是为了池潇的情况他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即便池潇冷漠地对待自己。

“医院,你晕倒在街上,我就带你来了医院。你现在还觉得头痛吗?”

“滚。”

陈许一怔,手抬起到半空又放下,他的动作缓慢,与心的跳动相反,他担心又不舍、懊悔又失落。

他不敢看池潇,就连池潇现在坐着的床都不敢看,抓紧着心口边的衣服强忍着心痛走出了病房。

原本只有他奶奶与他父母那件事令他烦心,看到了陈许又想起了以前的事,令他更加恨。

池潇又感觉到一阵头痛,他突然笑了,他嘲笑着自己。

有些疯了。

他赤着脚跑出病房,跑出医院。

陈许一直在后面追着他,但没有喊他。

他出了病房,但坐在病房门外边的长椅上,因为他怕池潇会有什么事,所以就继续守着。

谁知没过一会儿,就见池潇赤脚跑了出来,他觉得池潇不对劲就追了上去。

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梭,又看着他差点撞倒人,陈许心想不能让他再继续跑了。

他加快了速度跑近池潇,伸手抓住了他。

池潇甩开他的手,冲他吼道:“我叫你滚啊!”

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也逐渐多人走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陈许又伸手抓住他,不让他继续跑,“池潇你冷静点。”

这次他紧紧抓着他的手,池潇用力挣脱也挣脱不了。

池潇带着恨意说:“我让你滚开!”

“我求求你冷静下来好吗?”

“你又知道我什么?”他怒吼道:“你又知道我什么!滚开啊!”

陈许仍是紧紧抓着他的手,看着他用力挣脱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怕放他走会出现什么事。

那就全都怪自己。

池潇刚醒来不久又因刺激过大而导致他没什么力气,所以他才挣脱不了。

心里上的累也导致身体上的累,他很快就没有力气挣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也开始有些发软,整个人摇摇欲坠想要倒下来。

陈许将他靠在自己肩上,让自己的身体来支撑他。

陈许手松开而抱他,池潇双手自然垂下,手腕处是被陈许抓红的痕迹。

他们的这一举动也引来不少人目光与窃窃私语。

这时也走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

“陈许?你怎么在这,我可是找了你好久。那个是?噢,池潇。”郑谦晓举这个手机从人群中走近他们,他在录他们。

“陈许,你跟他怎么会在这啊?你们又是在干什么啊?”

“噢——你们是同性恋,来啊,看看镜头啊,帮你们录下这感人的画面。”

池潇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听到有只苍蝇在耳边烦人地叫着,他推开陈许,随后一步一步地走近郑谦晓,郑谦晓对着池潇继续录着,接下来池潇冲郑谦晓脸上挥了一拳。

他更恨郑谦晓。

因同学聚会那次程舰冷没来,郑谦晓就在班群里艾特程舰冷,假装关心地问他为什么不来。见一直没有程舰冷和他们那几个人的回复,郑谦晓就发了这样一句“该不会死了吧,真是可怜”。

这句话被班里一个同学截下来发给池潇他们,恰好在程舰冷自杀不久。

因池潇这一拳,他拿不稳手机从而手机掉在地上,但他不管手机,站稳后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边,扭回头来迅速朝池潇挥拳。

这一拳被赶来的陈许拦住,他抓紧着郑谦晓的手,站在池潇前面,对郑谦晓说:“你敢动他试试?”

郑谦晓突然假笑,他收回手,“行,我不动他,我不动他。”

郑谦晓往后退了几步,仍是假笑道:“陈许啊,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帮他了?还是说你想自己出手?”

池潇走上前,说了一句“你来”,然后被陈许拉到身后,听到陈许恳求说:“你先回家吧,你看起来很累。”

池潇推了他一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学我以前一样是吗?”

郑谦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听到了吧,他叫我来啊。”

他扭了扭手腕,“正好啊,我也想和你打一场,早就看你不爽了。”

陈许:“我说了你敢动他试试?”

郑谦晓算是明白了,看他这么护池潇,原来一直在装讨厌池潇啊。

“算了,突然没兴趣了。”他捡起手机,“原来是同性恋啊,难怪这么护他,陈许。”

他叫陈许的名字的时候狡黠地笑了一下,他又对池潇说:“池潇,下次见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说完便走了。

池潇也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陈许跟上。

周围人也都散了。

池潇忽然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怕你又晕倒了。”

池潇嗤笑一声,“晕倒?那最好了。”

“池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池潇突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什么事?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揪住陈许胸前的衣服,眼里闪着泪花,绝望地对陈许说:“把我养大的人是把我和父母分开的人,他们都在骗我,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相信……”

他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前方,又缓慢地往路前方走。

阳光刺着眼,他望着前方,看不清前方有什么,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叫他。

他又开始喃喃自语,“难怪他们从来都不回来看我。他们都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到底谁才是真的,什么才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推开了他们……”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平静地说:“你说你喜欢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陈许立马回答:“我真的喜欢你。”

“为什么?”

陈许沉默了几秒,池潇也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说:“我都记得,记得小学的事,记得我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陈许有些发愣地看他,但很快就低头下来。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还是等你回到家再离开。”

“家吗?随你。”

池潇不知道那到底还是不是家,他也不想回那个地方,他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走着,想要走得很远很远。

他走得很慢,陈许跟在他后面却看不清他,像曾经自己走在他后面一样。

看着池潇无精打采地样子,又光着脚不停地走着,陈许实在不放心,他从池潇口袋中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贺天举。

池潇没阻止,他继续走着,似乎对一切毫不在意。

贺天举:“什么?你说池潇怎么了?”

“把地址告诉我。”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我告诉你,你休想对他怎么样。”

电话挂断,陈许看到有好多个来自“妈妈”的未接电话,陈许拧了一下眉,他看向池潇,回拨了电话,然后给池潇接听。

池潇知道姜惠纭会打电话给自己,他不想看也不想接,可真正接了他还是不忍心挂掉电话。

电话那头响着姜惠纭着急、担忧的声音,他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任何情绪。

“妈,我没事。”他无力地回复,“你不用管我了,我不跟你走了。

“我想留在这里,你走吧。”

“这次是我的选择,跟奶奶没关系,你别怪她。”

池潇自然垂下手,陈许带他到跟贺天举说的地方见面。

等了一会儿贺天举便到了。

他看了陈许一眼,将池潇拉到自己身边,他看着池潇那颓废的模样,问了句:“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妈回来了。”

“跟你说有什么用,我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帮我什么?你能帮我什么啊?滚开啊!”

贺天举真想揍他一拳,大致情况陈许在电话里说了,他没想到池潇这小子居然瞒他,估计瞒了好久。

“妈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样?”

“是不是想要喝酒啊?是不是想要喝醉啊?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我明白你的感受,可你现在像什么样?”

池潇:“你明白我的感受?你怎么明白?你告诉我你怎么明白我的感受,我等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等来的是什么?是我最亲近的人的欺骗。”

“你知道她以前怎么对我说吗,她说我父母很快就回来,让我等,结果呢,是她骗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告诉我你怎么明白我的感受。”

他开始嘲笑自己。

贺天举气愤地朝他脸上揍了一拳让他冷静。

陈许心疼地上前扶住他,“池潇。”

“就应该让江禾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罢贺天举抓住他手腕用力拉他走。

池潇还没从那一拳缓过来。

“上车,快点。”

池潇坐在他后面,贺天举开车去江禾家。

陈许仍在原地,他只需要池潇没事就行了,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江禾,开门,江禾,来开门……”

贺天举一手拖着池潇一手敲门。

敲了一会儿门就开了。

贺天举几乎是拖着池潇进去,看见江禾一把把池潇扔到江禾身上,还说:“你好好看看前面那个人是谁,你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冲击力使江禾往后退了两步,江禾扶住他,看着面前的池潇,喊了句:“池潇。”

池潇一开始还觉得无所谓,直到看见了江禾他低着头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说着:“你别看我。”

“这时候就知道羞耻了?池潇,你都快十九岁的人了,不会冷静是吗?”

“江禾你看着他,你就死死盯着他看,不要让他跑出来。”

贺天举说了这两句就出去了。

自己确实无法感同身受,但跟池潇玩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感受、他想要什么。

知道自己无法深入他的内心,那就让江禾来,接下来他想去池潇家找池潇的妈妈了解情况。不知道池潇的妈妈在不在,他想碰碰运气。

江禾带他回他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江禾只好抱他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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