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发生了什么慕秋声不得而知,只是后来慕均和江阅都叮嘱他,离那两个老人远些,不要再有任何接触。
慕秋声知道他们的考虑,他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不觉得张大爷和那位老婆婆有恶意,但都不重要,桐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一定会再遇见。
周末一过,慕均和江阅外出工作,慕秋声的生活渐渐回到了常态。
每天上学放学、接妹妹,然后回到只有两个人的家中。
反倒显得前几天美好热闹的生活不真实得像场梦。
这天他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学校论坛管理员的回复,对方说会屏蔽相关帖子,给他带来麻烦很抱歉。
尽管这件事确实带来了很糟糕的影响,但对方郑重其事的道歉,反而让慕秋声错愕,他立刻回复没有关系,希望这些帖子以后都能屏蔽。
对面显得有些为难。
这个论坛是由很早的一批学生自发建的,管理员没有找人交接一直是他们几个,现在他们深造的深造工作的工作,基本上没有时间来管这个论坛。
【要不是今天我正好上线找资料,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看到。要不这样,我把管理员权限移给你?】
慕秋声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现在哪里有这个时间。
【行吧,我哪天有时间在论坛里找找】
这件事不了了之之后,班级里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徐英要带方驰参加省数学竞赛。
桐城一中没有参加竞赛的先例,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受到的关注自然不言而喻。
“徐老师之前好像带过竞赛,没想到她来我们这边还会带。”
“嘿你什么意思?我们也不差好吧。”
“方哥,是徐老师选中你的吗?我听说这个竞赛拿到名次的话,不用高考就能上top大学。”
“哇…我觉得我数学造诣也不错其实。”
“一边凉快去。”
方驰毫不遮掩手里拿着的报名表,也不阻止同学们好奇往上瞄的目光,“对,但要过省赛,拿到国赛的名次才能保送。”
有人闭眼夸,“牛的牛的,不愧是课代表啊。”
“……可我记得…声哥的数学好像是咱年级最好的吧。”
“额……”
“……”
这句实话声音不大,但不妨碍所有人都听清了,场面一时间有些尬住。
方驰手中的报名资料被捏得更用力,他不动声色撇了一眼靠窗座位上仿佛与世隔绝的少年,眼底闪过晦涩的不甘和嫉妒,转而略显迷茫地看向众人,“我也不知道,只是徐老师直接找了我,说我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
“我听说竞赛的题目比较灵活,或许不完全看成绩吧。”
“对啊,徐老师肯定她自己的理由。”
“其实我觉得……”一个男同学压低声音,“有的时候成绩好也不代表脑子聪明,说不定人家在背后拿命学呢?”
方驰挑眉,“慕同学确实一直很努力,但你这样说也不合适吧。”
林淮本来在凑热闹,没想到闻到茶香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方驰和刘韦是这种人。
他坐慕秋声同桌,自然是知道徐老师先找慕秋声去竞赛,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去,方驰充其量也只能算第二人选。
刘韦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努力又不丢人。”
林淮如果记得不错,刘韦跟季丛一关系很好,他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了两句,插嘴道:“你们不知道吗?徐老师早就——”
“林淮。”
“诶?”林淮转头,赫然见到慕秋声站在他身后,“声哥?”
几个凑在一起的人莫名心虚,你看我我看你,默契地各回各家,只剩下方驰和刘韦。
慕秋声没看这两人一眼,只是对林淮道:“你上午问的题,我现在有时间跟你讲,过来吧。”
“哦哦好,”林淮忙不迭点头,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午只是问了几个单词的读音,没必要再讲吧?
回到座位,慕秋声自顾自继续做题,林淮脑子这才转过弯,不理解地凑上去,“声哥你既然听见了他们卖茶,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
慕秋声写完最后一个步骤停下笔,“没必要。”
他与方驰并不熟悉,但每次大考出成绩时,他都能感受到对方不算友好的注视。
他隐约知道原因,但从来没有理会过。之前甚至还为了照顾他可能会在乎的面子,转托他将错题发班群里。
做这些不过是希望对方少打扰他。至少不要舞到他面前。
如果这次林淮因为他当众下他们的面子,难保林淮自己不会被针对。
“声哥你真大度,”林淮竖起大拇指,“要我我绝对忍不了。”
慕秋声好笑,“就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话?”
“这是明晃晃的内涵啊,”林淮睁大眼睛,这都不在意,“你的道行好深。”
上课铃敲响,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中性笔在慕秋声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他眼睫微垂,原本温和的眸光满是淡漠。
-
9路公交车上难得人不多,慕秋声和慕甜甜并排坐在一处。
小姑娘靠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哥哥,周六时川过生日,我要去。”
慕秋声扬眉,“你去给人家过生日?”
慕甜甜想了想,“我去吃蛋糕。”
“……”
不过这也算是进步了,慕甜甜好歹交了一个同龄的朋友。慕秋声道:“你想好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礼物?”慕甜甜没想。
慕秋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你好好想想,最晚周五晚上我们买回来。”
“……哦。”
慕秋声怕她忘记,中间还提醒了她几次。然而到了周五,慕秋声问她的时候,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好像根本不记得有这事儿的模样。
“甜甜?”
慕甜甜眼神一飘,“送蛋糕。”
“……”慕秋声难以置信,“你想吃两份?”
慕甜甜想点头,但看慕秋声的眼神,还是不点了。
慕秋声简直无话可说,最后他只能自己发挥,买了一本卡通连环画版的《小王子》。
晚饭顺便在外面解决,慕甜甜吃完自己的那份尤觉不够,在路边又买了一个煎饼馃子。
这段时间,慕甜甜能感觉到身体微弱的变化,首当其冲便是巨大的进食欲望。
虽然她在家和食堂都吃很多,时川也给她很多零食,但这些还是不能完全满足她。
除此之外,她的力量好像也更大了,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用触手写完作业之后,一点也不累。
这些变化好像在预示什么,慕甜甜隐约能感觉到,却无法清晰地看到全部的答案。
这一晚,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放松地躺在一块巨大的贝壳上,上方的穹顶被幽蓝色的光晕笼罩,透过穹顶的缝隙,她看见了一群群银色游鱼经过。
想吃。
念头刚动,她的触手飞快伸长一捞,两只小鱼已经进了肚子里。
“殿下,大祭司让您过去一趟。”
大祭司,慕甜甜本能地排斥这个东西。但她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跟着两只墨绿的触手往外游弋。
这是一个无数岩石和晶体构筑的建筑群体,各色的触手趴在石壁上,时不时卷起经过的海洋生物吃进肚子里。
她的出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各种频率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
“殿下!”
“看殿下的十二只触脚!太漂亮了!”
“殿下还有多久成年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唔…还有一千多个潮汐日吧。”
“就快了!”
慕甜甜停在了一座同样恢宏的殿宇前,两只墨绿色的触手催促道:“您快进去吧。”
慕甜甜心底有些抗拒,就在她的身体要进去的前一秒,一声清脆的响声将她的意识拉了出来。
她缓缓睁开眼,床头的一盏小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和梦中的地方是两个世界。
“哥哥?”
少年背影单薄,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愣神,闻言缓缓转过头,墨色的眼眸带着令人心惊的空洞和绝望。
他紧紧捏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喃喃道:“……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