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除了赵胜以外的所有嘉宾都去火锅店聚餐了，姜秋迟在微博上发了两张收工图，被其他人纷纷转发，蔡邢还单独发了张自己和陈道情的合照，下面评论也还算和谐。
姜秋早才成年没多久就抢着要喝酒，喝了杯啤酒没醉就嚷嚷着要再喝一杯，被他姐打了回去。
“可是陈哥和王哥都喝了啊！”
“他们多大你多大？抢着喝这么多以后成啤酒肚了我看你这懒鬼减不减得下来。”
被驳了回去的姜秋早像打了霜的茄子，脸皱起来，硬说自己不会醉，一出火锅店，路边刺得人脸上生疼的寒风一刮，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醉的人就拉着陈道情和王之鹤开始胡言乱语了，整个人还跟树懒一样扒拉着陈道情。
“陈哥，王哥，咱们不是差不多大嘛……为什么我不能喝啊……”
“我都快25了，大你七岁是有的。”
“啊？陈哥你就比我姐小一岁啊？那王哥你呢？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王之鹤被他沉甸甸的身体压得脸都红了，三个人在路边拉拉扯扯的。
“我也差不多25了……”
“啊！我为什么这么年轻！”
他痛苦仰天长啸，并不知道年轻在这个圈子里是多大的资本。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陈道情和王之鹤都穿着又轻又暖的羽绒服，先后送走了蔡邢和姜氏姐弟，路灯投射下的的光束把他们笼罩其中。
“回去用这个吧。”
一管药膏被递到王之鹤手里，他不知所措，把手插进兜里，试图把发红破皮的手藏起来。
“不，谢谢，我回去会处理的……”
他染成金色的头发在飘扬着灰尘的灯光下熠熠闪烁，每一根发丝都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如果说陈道情像一幅飘逸洒脱的水墨画，清新淡雅，眉眼淡漠，那王之鹤更像下笔细致的工笔，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都经由造型师精心打造，像烧制而成的琉璃花，在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灯光中始终保持美丽的姿态。
“以前呢？以前为什么不处理？”
他的手上不止有今天脱力造成的红痕，还有很多已经很淡，但凑近了仍能看出来的疤痕，皮肤磨破的样子也不像今天才有的。
“你刚才也没吃多少，”陈道情拉开拉链，从羽绒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塑料小盒，从火锅店打包的红糖糍粑还冒着热气，塑料盒内浮起一片白雾，在寒冷的夜里又烫又热，“趁你经纪人还没来，要不要现在吃点？”
王之鹤踌躇一下，又四处张望，干涩的嘴唇咬紧，“好。”
长期不吃碳水的人突然吃到这种美味，是真的会好吃到哭出来。
店家粗心，只给了一根牙签，王之鹤就着这根短短的牙签把一整盒红糖糍粑都吃完了，吃到最后牙签表面上都淌着层红色糖浆，直流到他手上，陈道情从兜里掏出张纸，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他擦了干净。
“谢谢……我能关注下你吗？”
他掏出手机，屏幕荧光在黑夜里异常闪耀，手指点点，关注了陈道情。
“嘟嘟——”车的鸣笛声响起，陈道情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先走了，再见。”
他朝王之鹤摆摆手，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回去记得处理手。”
王之鹤立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那个青年和自己同样的年纪，背却挺得比他直。
嘴里还是甜甜的味道。
打开门的时候陈道情有一刹那的惊讶，只因里面还坐了另外一个人。
“情情！”
裴越在宽敞后椅上挪动着身体过去，在快要摔倒的前一秒被陈道情接住，关上了车门，后者笑得很温柔。
“顾先生。”
顾琛沉着脸，他和裴越这小鬼待了一天一夜，现在终于可以把他送走了——虽然裴越并没有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减肥成功，但好歹答应了他会乖乖闭嘴，不会“造谣”自己。
“越越有好好听话吗？”
“有！”
顾琛冷笑一声，“骗鬼。”
“那是因为你抢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那就是我的！情情给我的！”
“撒谎。”
“我才没有！情情你说那个是不是我的！”
裴越摇着一脸懵的陈道情，一副要他给自己作主的样子。
“什么东西啊？”
顾琛拿出一个小吊牌，在空中自转了一会才慢悠悠止住，是一只小白狗，他审讯犯人一样看着陈道情。
“你把这个给他了？”
“是啊……”陈道情回答了半句，裴越就要去够那个吊坠，“泥都不知道这个是小白！他会变成棉发（花）糖！这个才不是你的！”
原来是这样。
陈道情失笑，“越越他很喜欢这个，我就给他玩了。”
“当时不是一对吗？”
他们当时明明买了小白和小新，说好挂在车钥匙上，回家的时候就扣在那个亚克力板上。
“因为顾先生一直都没有用另一个，我以为您不喜欢，越越又喜欢这个，我想着给他也没什么……”
陈道情看向他的神情温柔，眼里却带缺憾。
裴越好奇宝宝的眼神在对视的两个人脸上看来看去，最终选择背对顾琛，抱住了陈道情的头，语气恶狠狠的：“不准看情情！泥拿着小白吧！不要看情情！”
顾琛转回头，坐正了身体，前座的司机开着车把裴越送回了李言家，他姐姐过会儿就来接裴越回去了。
陈道情摇下车窗，向抱着裴越的李言摆手，“再见了越越。”
“情情再见！嗯……舅舅，泥向前走一点！”
李言在顾琛的审视下绷住表情，被这重了许多的小鬼指挥着向前走了两步，裴越前倾身体，伸出两只小手和陈道情重重击掌。
“啪——”
“情情拜拜！”
“越越再见！”
裴越抱着李言的脖子，前所未有地乖巧，笑脸在黑夜里发着光，李言点了下他额头，“你小子干什么了？怎么就让你舅舅放了个小长假？”
短小的手勾搂上李言的脖子，裴越暖呼呼的小脸凑近他的耳朵，故作神秘：“因为鹅（我）帮一个坏duan保密了。”
后视镜里的裴越和李言越来越小，陈道情缩回探出窗的头，鼻尖冻得红红的，打了个喷嚏。
小白狗的吊牌被丢到他身上，顾琛的声音有点闷：
“好好拿着。”
“顾先生，”陈道情拉拉他的袖子，“意思是你会用另外一个吗？”
顾琛侧过头。
“那你也会看《蜡笔小新》的吧？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今天还是明天？大电影还是日常番？……”
在他喋喋不休的碎语中，顾琛烦闷得很，闭上眼，敷衍似地点点头。
腿上的温度升高，陈道情脱下了羽绒服，内里就穿了个薄薄的黑色高领羊绒单衣，腰线明显，他环住顾琛的脖子，不待他同意就埋下头，细碎的，带着热气的吻落在他颈侧。
前后座之间的隔板落下，顾琛的手贴上他温热的后腰，缓慢，而并不轻地揉捻。
发红的鼻尖又凉又烫，不时蹭着顾琛的下巴。
“回去……”
话才说了半句，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伴随一道在黑夜中异常明显的按下快门的“咔擦——”声。
“停车！”
一把推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顾琛凭着直觉朝陈道情那边的车窗看去，车窗没关。
宽敞的大路上除了顾琛他们这一辆车，只有另外一辆停在路边，灯光全熄，仿佛没有人的无牌车俩。
前座的司机和保镖率先打开车门，迅速冲到那辆破旧的车前，训练有素地撬开从内锁着的车门，拖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被一同拖出车的，还有一个滚落在地，上了年头的相机。
偷拍者被他的人压制在地，细碎的审问声和痛苦的呻吟顺着冷空气传过来。
寂静的冬夜里，顾琛坐在车里，暗沉的眼透过那一方车窗，远远观望着路边上被自己的人围在中间的狗仔，手敲击着座椅。
他的保镖带着相机走过来问他怎么处理，这人是个代拍，靠倒卖照片为生。
“代拍……他来拍谁的？”
保镖看了陈道情一眼，“陈先生。”
身边人情绪的转变陈道情是感受最清楚的，他按住顾琛的手，“让我和他谈谈吧。”
刚才还任由他坐在自己身上胡来的人周身温度降下来，顾琛掐住陈道情的下巴，凑近了他的脸。
“谈什么？”
男人发力的手腕被陈道情握住，一根根，掰开他掐住自己下巴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没什么，一会儿就好。”
居然就这么让他走了……
顾琛的司机和保镖都站得远远的，坐在车里的男人眯起眼睛，车内昏黄的顶光倾洒下来，隔离他与刮着寒风的黑夜。
那个代拍被保镖暴力拖了出来，顾琛的人并没有打他，只是脖子上一片淤青，但他脸上已经包扎了一块地方，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也只套了件棉服，他倒在地上，被逮住的代拍通常会装成这样，被拍的明星就会怕惹出事来放过他们一马。
他紧闭着眼，面前倾下的阴影却没有动作，他眼皮试探性睁开一道细缝，看清了面前人的样子。
“……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