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树被暴风骤雨席卷,树枝“刺啦刺啦——”拍在玻璃窗上,闪光之下顾琛几近扭曲的面容映在陈道情清澈的眼中,他抓紧了顾琛的手。
“顾先生以前见过他吗?”
“怎么可能?”顾琛看向窗外,“我在香江长大,他就出生在这里,被所有人环绕奉承,怎么会和一无所有的我见面?他们是拥有权力可以为所欲为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来,那些脸不用看也能想到他们恶心的样子,少见一面是一面。”
其实更直接的原因是,顾沉死在了他去见他之前。
“我讨厌一切顾家人的脸,包括我的叔叔哥哥,都想来抢,抢不过我有什么办法,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他的眼睛闪着寒光,没有人比他更想要权力,更想成为无人能仰望的存在,他不为自保,只为欲望。
“你刚刚还说不会有孩子……”
顾琛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一下,陈道情的语气卑微至极。
他摇摇头,算了,这种人怎么会懂自己刚刚在说什么?脑子里全想的小情小爱那点事。
虽然这么想着,但顾琛的身体放松下来,大咧咧叉开腿,任由陈道情靠在自己身上。
“不是假的,你不也是沾了林寒枝的光才能待在我身边吗?现在……”
话还没尽,陈道情推着他的肩膀,带着泄愤意味的吻堵住他冷漠的话,他一向很主动,今天格外大胆。
两个人温热的唇被润湿,屋外狂风大作,雨夜凄迷朦胧,在垂下的白色床帘后,床上的活死人睁大了眼睛看他们接吻的景象。
“啊——啊——”
漏了风的嗓子嘶哑出声,顾琛没有阻止陈道情的意思,反而回抱住了他的腰。
他知道床上的人在看他们,多看看吧,看看自己说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人痛苦呻吟,氧气罩泛起白雾,他好像已经没了血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盖着,枯老的枝干颤动,愤恨瞪着抱住顾琛的头,正对着自己的陈道情。
这个乖顺的青年和顾琛相拥,眼含深情和爱意,却在对视上床上看着自己的人那一刻,在婆娑树影下变成毒蛇的眼睛,恶劣又无辜,带着报复的快感。
他轻眨着眼,边和床上愕然的人对视,边亲吻他唯一的儿子,把他弄成这个样子自以为是赢家的儿子。
吻到承受不住,陈道情推开顾琛,受伤的手轻按在他身上,深深望着这个头发凌乱,呼吸急促的男人。
“顾先生是不是说我叫他爸,你就给我一个名分?“
“……你真想叫?“、
“不,”他的视线有一瞬停留在床上的人身上,又迅速收回,“他怎么能成为顾先生的父亲呢?我换一个称呼叫你好不好?”
“你想怎么叫?”
“阿琛。”
他的尾音很轻。
顾琛忽的一笑。
“好啊,你想叫就叫吧。”
“那顾先生先闭上眼睛。”
顾琛配合地闭上眼,陈道情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脸,柔情似水的眼扫着他每一寸皮肤,目光炽热得诡异。
“阿琛。”
他的指腹擦过他深邃的眉眼。
“阿琛。”
他的唇亲吻着他的眼睑和鼻子。
“阿琛……”
他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
阿沉……
手指相扣,顾琛没有抓他的受伤的手腕。
床上的人看着他们,淬了毒的目光扫视这不伦的一切。
这不是一个人的报复,是两个人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