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白府,正好碰见祖父。白芷认认真真的把育婴堂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抬头有些忐忑的看着祖父的反应。
白老太爷的眼睛在孙女的身上来回扫视,看的白芷十分不安。正当她以为祖父不会答应她的想法时,对方突然开口:
“这么晚,你去哪了?还喝了酒?”
“啊?”
白芷被问的措手不及。心想: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居然问我八卦?她忍不住上前两步拽住祖父的袖子:“祖父您到底有没有听孙女说话啊?”
“哼,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李承泽那儿了?”
好家伙,连“殿下”都不叫了。
白芷咽了咽口水:“就是去吃了个饭,贪了两杯而已,就两杯。”白芷伸出两根手指头讨好的在祖父面前晃悠:“诶呀您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听到了,你想做就去做,要钱还是要人咱们家供得起。”白老太爷捋了捋胡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少往李承泽那跑,还有,酒也少喝。”
白芷刚想开口,就又被白老太爷呵斥:“他虽然向陛下请旨赐婚,但圣旨还没下,你一个闺阁在室女整天往他那跑像什么样子?听话,明日下朝回来,祖父给你买蜜饯吃。”
您是在逗小孩儿么?
老白太爷看出了白芷的无语,他“啧”了一声补充道:“是买给你育婴堂那些孩子吃的。”
“没问题祖父!”白芷立马跑上前给了祖父一个拥抱,然后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孩子.....”老太爷看着孙女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白芷先去了皇家别院。林婉儿听到她来了后赶紧出来迎接。她身边还跟着一位红衣女子,婉儿热情的介绍:“这位是京中守备叶家的独女叶灵儿。灵儿,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白老太师的孙女白家阿芷。”
听到这个名字白芷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和对方打了招呼。叶灵儿却是十分友善,笑着问她游历的事情。三个女子坐在桌前,听着白芷的想开育婴堂的想法。
“白姑娘你这个想法太好了!我能和你一起么?”叶灵儿立马兴奋地举起了手,激动的不行:“京中是在无趣,我正愁没什么事可以干呢!白姑娘,带我一个好不好啊?”
林婉儿在一旁弱弱的开口:“那个,也带我一个吧,整日也是无趣。”她拉住白芷的袖子:“有我们两个在,你也能多一个帮手嘛。”
白芷装作为难的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两人紧张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啦好啦,来呗,我也能轻松轻松。你们看看啊,一个皇家郡主,一个叶家独女,再加上我这个太师的孙女,看看谁还能找咱们麻烦。”
三个女孩子自信满满的计划着下一步,可没想到麻烦就来了。
白芷先是找了一家出售的商铺,二层楼,地点并不在繁华之地,而是选择了比较安静的地方。可是卖家看他们是女子居然狮子大开口。白芷和林婉儿对视了一眼,然后闪避请出了持着刀剑的叶灵儿,“好说歹说”后以一个较低的价格拿了下来。
第一个麻烦解决了。
紧接着三人开始分工,林婉儿带着小厮和侍女将商铺收拾干净,叶灵儿上街采买家具,而白芷就负责规划分区和找工匠开工。
姐妹搭配干活不累,原本看起来庞大的工作量,半个多月就完成了。三人指挥着小厮将“育婴堂”的牌匾挂上后满意的点点头。
那么,第二个麻烦来了:孩子从哪里来呢?
白芷贴上告示,若是有贫困人家之子可以送来育婴堂免费教书或者习武。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一时间好似全京都的孩子都被送了来。林婉儿摇了摇头:“这样不行,有些人家明明自己能养得起却还是把孩子送来,真正贫困的孩子得不到名额。”
“没事,若是遇到那种骗人的,那我就给他们打出去!”叶灵儿一拍桌子,吓得旁边的几个孩子都缩起了身子。
白芷安抚好他们后沉吟了片刻:“我们可以先给他们登记在册,然后派人去调查他们说的是否属实,符合要求的才能来到这里。派出去调查的人必须要正直忠诚,绝对不能受到贿赂。这两天我发现,有的孩子无父无母也罢了,可是有的孩子父母健在却还是来到这,这样我们就可以签订合同。”
“合同?什么是合同?”
林婉儿和叶灵儿对这个词十分新奇,白芷解释道:“合同就是契约,就是咱们育婴堂和孩子或孩子父母达成的协议和约定,一旦双方签字或者按了手印一定能生效,签订的时候还要有保长在场见证。在育婴堂长大的男孩子不管日后是从商、从政还是种田,在挣钱后每月的收益都要抽一成给我们,协议四年为止;女孩子嘛及笄后便脱离育婴堂,不管是嫁人还是不嫁,都要在育婴堂帮助做工三年。”
两人消化了好一会儿,纷纷觉得这个意见可行。于是第二天便吩咐人着手去调查。在这个过程中,范若若也来帮忙,并且拿出了所有积蓄添到账上:“我哥哥告诉我人生在世一定要做善事。白姐姐,您和叶小姐郡主做的都是大善之事,所以我能不能也加入你们?”
“好啊,若若小姐,你能来是再好不过了!”叶灵儿拍手称赞,将柜台上的账本递给她:“那个.....就麻烦你帮忙算算这帐吧,我头都要大了!”
叶灵儿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三人。有了若若的加入,办事效率也急速上升。很快相关的调查的契约都已经办好然后交给林婉儿收了起来。
第二个麻烦解决了。
将所有的孩子安顿好,林婉儿和范若若就变身成为“幼儿园老师”给孩子们量尺寸记录下来。白芷就拿着这些尺寸到裁缝铺赶制衣裳。裁缝铺看着白芷画好的图纸:“姑娘,这男女衣裳都是按照这样的尺寸制作么?”
“没错,都是青色衣衫,外面套上一层白色薄衫。腰带也是青色长绳。头饰嘛,男孩子就是黑色四方帽,女子就是白色包头巾,没人两件方便换洗。如今我们女孩子有36位,男孩子有25位,具体的尺码和要求我都写上了。掌柜的,你就告诉我,多久能做好?”
掌柜略微思索,然后对白芷施了一礼:“这样,小人以一月为期如何?”
“好。痛快!”
白芷交了定金拿了条子离开了裁缝铺。叶灵儿去相看教书师傅和习武老师,白芷吩咐他,教书先生和习武老师都要男女各一名,迂腐古板的不要,重男轻女的不要,每个人都有一个月的试用期,每月2两银子,逢年过节还会发放粮食做补贴。
“阿芷,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点?”
“咱们这么多孩子,年龄有大有小,肯定要让老师多费心。”白芷叹了口气:“给他们的待遇好些,他们才能对这些孩子用些心。”
目前来帮忙的伙计都是四个姑娘每人在自己府上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人选了三个。厨子是叶灵儿请的大厨:“这位师父做饭一绝,肯定能把孩子们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转身对林婉儿眨眼:“而且婉儿,我特意吩咐了,让采买的每天都给你做鸡腿吃。”
“灵儿,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我也要吃鸡腿!”
“诶呀一只鸡,你们俩一人一个。”
若若在一边打着算盘:“那我呢......”
“这样,买两只,咱们四个一人一个。剩下的给他们熬鸡汤喝。”
在所有事情都安顿好后,四个姑娘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在育婴堂门前放了鞭炮,屋子里的孩子开心的围着这四个姑娘转圈。林婉儿泪点低,搂着一个小奶娃娃就掉了眼泪,叶灵儿赶紧去哄她。白芷和若若相视一笑,然后带着孩子去里面玩游戏。
白芷她们开育婴堂的事情传遍的大街小巷,赞扬者有之,不屑者也有之。鉴查院内,陈萍萍拉着绳子锻炼,笑着看向费介:“你那个新收的小徒弟最近忙得很啊,刚刚来鉴查院做什么啊,还带走了好几个三处的。你让的?”
费介吃着甜枣:“育婴堂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孤儿,有的营养不良身体不好,白芷就求我带着几个三处的去给看看,顺便拿了点草药。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就能回来。”
“你倒是云淡风轻的。”
“白肃的孙女,白啸的女儿,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在说了现在还是我徒弟,能帮就帮。”费介看了眼陈萍萍:“再说了,你不也是派了一处的暗中保护么,在这装什么呢?”
陈萍萍:“........”
二皇子府上,谢必安看着秋千上的李承泽忍不住开口:“殿下,白姑娘那边的育婴堂已经开起来了,您不去看看?”
“不去了,人多口杂,她说得对,毕竟陛下没有下明旨,别给她添麻烦。”李承泽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对了,我让你送的贺礼送到了么?”
“送到了,估计现在已经送到育婴堂了。”
“办的不错。”李承泽抬眼,想着白芷收到那些东西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贵重,但是她一定需要。”
此刻的白芷,看着二皇子的家丁往里抬着东西惊得根本都合不上嘴。叶灵儿和范若若也惊呆了,林婉儿拉着白芷的手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二表哥都送了什么啊这么多。”
“回郡主的话。”苏管家笑眯眯的行礼答话:“是孩子们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人人一份,还有灯具桌椅,所有的圣贤书籍也都备下了,殿下说最近事多,想必几位姑娘姑娘还来不及准备。除此之外,新鲜的瓜果蔬菜也都在后院,殿下还给每个孩子备了两件日常衣物,奴才也叫人收好交给几位姑娘处置。哦对了。”说着,苏管家从怀里拿出几张地契:“这间育婴堂前后左右的瓦舍地皮都被殿下买下来了,殿下说后院可以给孩子们玩乐,左右可以给育婴堂的帮手住宿生活只用。殿下还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还请白姑娘不要过分劳累。”
白芷咽了咽口水,拿过几张地契,其他三位姑娘惊呼,都围上来看。白芷将地契交给林婉儿托她保管,然后独自一人和苏总管走到一边:“还请您帮我多谢殿下好意,顺便问问他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找我。”
这么大一份礼,可省了他们不少事。苏总管“诶呦”了一声:“白姑娘,老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殿下做这些可不是让您替他做什么,殿下是为了让您少些劳累。若是真说要做些什么......老奴斗胆,白姑娘多去看看二殿下就好了,吃吃饭聊聊天就足够了。”
这段日子她确实很少去找李承泽,就连想托听云去传话的时候,转身就看见听云这个“行走的通讯工具”哄着孩子开心的卖力样子还是不忍心让她再劳累。她自己每日都是沾枕头就睡,根本没时间去二皇子府。
再加上答应祖父的事情。白芷偷偷下了决心。
今天晚上偷偷去李承泽那儿!
晚上白芷在苏管家的保护下,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如果问为什么不翻墙?白芷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不想承认她恐高。
李承泽已经等她很久了,他走出门拉过她的手自然的往屋里走,两人也不废话,直接洗了手开始吃饭。边吃白芷边和他汇报育婴堂的情况。李承泽似乎并不饿,只是托腮看着白芷的脸,有时会被她的话牵动被逗笑。
“你怎么不吃?”
“佳人在前,可抵餐饭。”
白芷差点被呛到,李承泽乐着给她顺气:“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白芷白了他一眼:“你快用些,不吃饭胃该疼了。”
李承泽给自己舀了碗汤:“我在想,你现在的表情,可比在宫里的时候丰富多了,也有趣多了。我还是愿意看到如今的你,不小心谨慎,也不端庄大方。如今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白芷一下子停了手中的动作。一直以来她都以白家女的身份要求自己,原本是活泼爱笑的性子,如今却不爱说话,加上想着李承泽的未来,每天都在发愁。如今将所有的想法都摒弃在脑后,专心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确实逐渐活泼起来。
还是在李承泽面前。
她不再忧愁未来,只想活好现在。
“那我以后就多笑笑,如今天地辽阔,自然不像在宫中般小心谨慎了。”白芷加了块西蓝花放在嘴里:“如今育婴堂差不多完成了,我们四个商量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毕竟那么多物件还有地契可不是便宜的。”
“好,你替我打理着。”李承泽也不拒绝,心里却也打起了算盘。
也许这个育婴堂对他会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