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竟夷二人稍微等得有些久,等闻扶光撤下阵法出来时,他不仅换好了衣服,就连伤口都包扎好了。
三人另外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着。
花竟夷看着脸色苍白,抓紧时间疗伤的闻扶光,皱了皱眉:“都是从通道走的,你怎么伤成这样?”
有花竟夷帮忙,闻扶光的情况要比刚刚好不少。
他一边梳理灵气,一边回答:“我被人偷袭了。”
“在如此昏暗的通道内出手,还一招锁定你,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五诏云神情严肃,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莫非是当初在林家对你出手的?”
闻扶光:“大概是。”
“八九不离十。”花竟夷道,“大家都争着往秘境跑,谁没事会关心一个飞阳宗弟子。如此稳定的通道突然有灵气暴动,我猜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在花竟夷思考时,闻扶光突然道:“你的花。”
花竟夷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闻扶光的意思。
“这个确实是我不厚道,我入秘境前的习惯,着实不好意思……”他尴尬咳了一声,赶紧解释道,“不过你手里的花种只能启动一次,就是一个传音加定位的作用,用了就再也没有了。”
“不是。”闻扶光摇摇头,“你现在能确定眉卿的位置么?”
五诏云五官都扭曲了:“你安分点吧,竟夷刚刚说的你都忘了?”
经脉出现裂纹,骨折多处,伤口也才刚刚愈合,短时间内不适合再次御剑飞行和打斗。
闻扶光平和无比:“我知道,我就问问。”
五诏云呵呵一笑。
“我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好是坏。”花竟夷唇角一抽,他瞥了眼闻扶光,“你今日安心修养吧。”
闻扶光蓦地看向花竟夷:“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五诏云扯了根草叶放手里玩,“我们安全后,第一时间联系的便是眉卿。可是他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只怕是进了某个隔绝外界联系的幻境。”
花竟夷和闻扶光对视:“所以,在我能确定他位置之前,你先把伤养好吧。”
闻扶光点了一下头,他想了想,最后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进这个秘境后,修为有被压制的迹象么?”
青年的话让两人眼里迷茫了一瞬。
花竟夷当即感应着自己体内的灵气,片刻后才回答:“修为是有点压住的感觉,但是不影响使用。”
闻扶光偏头:“我感觉,我体内的灵气在慢慢流逝。”
“这怎么可能?”五诏云闻言一惊。
闻扶光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下挥出一道攻击。
那道攻击虽然是元婴后期的标准,可熟悉闻扶光的二人都能察觉到不对。
闻扶光看着似乎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可真正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远远不止。
而现在,闻扶光全力挥出来的攻击,强度却堪堪爬上元婴后期这个门槛。
感受着比秘境前弱上几个度的灵气波动,二人神情愈发严肃。
“难怪你打狮狼群会如此费劲。”花竟夷见此恍然,“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扶光:“在我设阵困住狼群时。”
“兴许是在通道中受伤所致。”五诏云觉得棘手,他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加上你刚刚伤得严重,才让这个异常变得分外明显。这看着也不像是人为。”
早在五诏云说话间,花竟夷就又为闻扶光看了看。
“没查出什么异常。”他眉头紧皱,“只能先这样放任一会看看会不会停止。”
花竟夷没有再说下去,可另外两人却心知肚明。
灵气一直流逝,修为便会被一压再压。
在秘境行走哪有不受伤的,若是没有灵气及时处理,那伤势在短时间内就极难愈合,这可是大不妙的消息。
闻扶光垂眼,他看着身上黯淡的花纹,出声安抚道:“无碍,或许跟我不是八州的人有关,这个秘境更多的,是压制我另外一部分力量。”
花竟夷和五诏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按住闻扶光的肩:“那你抓紧时间把伤势处理好,我再试试能不能联系到眉卿。”
半个时辰过后。
闭眼调息的闻扶光耳边就传来一道失落的声音。
五诏云看着毫无动静的花朵,泄气道:“连你的花种都查不到他的位置,这世上那还有其他法子能找到……”
花竟夷也是一阵无奈:“秘境里各种情况都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经过半个时辰的调息,再加上各种珍稀丹药和灵草,闻扶光身上伤得最重的几处地方已经好了不少。
他听着二人的对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
花竟夷和五诏云听到动静,全都看向闻扶光。
青年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中带着坚定:“我有办法找到他。”
五诏云一愣:“你能有什么办法?”
闻扶光不答,他右手抬起,紧握着的手略微张开些许。
花竟夷与五诏云皆被青年手中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只见闻扶光白皙的掌心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颗雪白的骰子。
青年阖眼凝气,左手快速捏出几个诀,几缕若隐若现的金光顺着手腕飞去了掌心。
闻扶光见机出声:“天方。”
话音一落,三颗天方骰便在几双眼睛下转起了圈。
只见三颗骰子上浮现出了几个点数,闻扶光看完后当即收手:“在东南方。”
“闻兄等等。”五诏云见此立刻出声,“你伤未好,不如我带着你吧。”
“不用。”闻扶光想也不想拒绝,他在二人意外的目光下摘叶化舟,随后站了上去。
三人就这么往东南方赶了过去。
“闻兄,你这武器也忒全面了。”赶路的期间,五诏云没话找话,“早知道连找人都能这么准确,我和花花就不费那劲了。”
闻扶光不咸不淡答:“不是所有人,天方都能找得到的。”
五诏云哦了一声,他又问:“那它有说我们要飞多久吗?”
闻扶光回想着天方流露出的光芒,微微蹙眉后又答:“有点久,约莫一个多时辰。”
五诏云顿时瞪大眼睛:“那确实久,我在天上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闻扶光:“我知,四百里停。”
……
宽阔的林海间又增数十里断木残枝,翠绿的树叶草尖被一层厚厚的鲜血包裹着。
远处,一连串的血珠从一把玄色不透光的细剑上滑落,在泥土间留下一片暗色痕迹。
两道血淋淋的身影,被无处不在的金线狠狠甩在粗壮的树干上。
若是有人凑近看,便会发现两人正是之前意气风华的彭高与路云清。
宿眉卿握着剑,行走在断肢残躯间。
少年犹如从血泥中生出的一支红莲,只是莲的红被无数的雨洗涮淡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层粉。
淡绛色的衣摆随着主人的动作轻盈飘动,最后和缀着金圈的蓝绶停在了彭高眼前。
男人眼中的得意早已经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怨恨与恐惧。
“你,你……”彭高努力抑制住打颤的牙,他怨恨望着宿眉卿,“是我小巧了你,竟然还有命从底下爬上来。”
那可是化神期的灵蛟!这个人……这个人不过是飞阳宗以为名不见转的弟子啊……
彭高悔得肠子都青了。
金线落在自己主人身边,宿眉卿微微垂首,他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人:“还有什么遗言,赶紧全说了吧。我虽然不会转达,但还是可以当做耳旁风的。”
彭高心头一哽。
眼瞧宿眉卿是铁了心不会放过自己,彭高也不打算真的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冷笑一声,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灵剑召回。
一旁的路云清见此也翻身而起。
两人眨眼间朝宿眉卿扔出数十件灵器符咒。
一时间,无数锁链金绳和闪着粼粼光芒的铁笼从天而降,把宿眉卿困在了其中。
“这些可是地级束缚灵器!”灵气如潮水般从彭高双手间流泻而出,灵剑在他手里震颤不止,就连四周刮起的风都变得锋利起来。
男人嘴边的血还没擦拭干净,他阴狠望着少年:“就算你是化神如何?我们就是死,也要让你陪葬!”
宿眉卿乍一听到化神二字愣了一下,随后偏头看了看绑住自己的灵器。
他莫名笑了一声。
头顶的攻击已然成型,直朝少年劈下。
真正的剑锋尚未落下,余威就将平整的地面压得寸寸皴裂。
连带着宿眉卿也往下陷了几寸。
宿眉卿倏然抬起头,直面朝他斩下的两道剑光。
半空之中,彭高与路云清不敢松懈半分,他们毫无保留把灵气尽数注入自己的武器中。
成败就在此一举,他们已经为轻视宿眉卿付出过一次代价了!
镌刻在发饰与衣衫里的阵法早在和灵蛟斗法时已经毁去大半,如今亮起来也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
宿眉卿眼神冰冷,看着天上的两人如看死人般。
手指虚虚搭在左手的金镯上。然后,轻轻扭动。
金镯连响三声,一股强大到不容直视的力量从宿眉卿身上爆发了出来了!
彭高与路云清连反抗都做不到,直接被这股陌生又恐怖的力道掀翻在地。
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炸开的余劲扫过百里林海,将天上的流云搅散渡上了一层金光。
宿眉卿抬手挥剑:“一剑化千影!”
长约十数丈的弯月剑气出去的刹那划出千百道,回头对上了过来的两道剑影。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余劲传出很远,罡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困着宿眉卿的众多灵器和符咒应声而碎。
而这道光柱亮起时,离得近的人们,几乎都看到了这个异常。
林暮渊才被迟迟赶来的同伴从一只老虎嘴里捞出来,他看着那道光柱还惊魂未定:“这是什么东西?”
五诏云是见过这个东西的,他惊道:“那是镯子发出来的光芒吧?他那边什么情况。”
闻扶光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在看到这道光时就上了叶舟:“走。”
“哎,你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