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恢复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她身上的不适症状就已经全部消失，整个人都焕发着活力。
李越还想让她再住一天院观察一下，奈何自己的话，昨天已经说出去了，再反悔已经晚了。
而且宋妍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她对工作上心的很。
几乎不能容忍自己请假缺席。
所以，一大早，宋妍就急不可耐地办了出院。
起初，李越坚持要送。
但今天是清明节后的复工第一天，宋妍也知道李越自己也要上班，一来一回实在浪费时间，况且自己哪有那么娇气。
但宋妍不好直说，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想着怎么拒绝。
到大厅的时候，宋妍缓缓开口：“那个，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闻言，李越神色怔愣。
缓了片刻。
李越才说：“嗯，行，那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两人各让一步，宋妍也没再坚持。
虽说宋妍还不是很能适应两人关系的改变，但现在一想到立马就能享受到李越作为男朋友提供的福利，内心还是忍不住荡漾。
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她憋着笑“嗯”了一声。
马上就要出医院大厅了。
宋妍驻足：“你还要上班，快回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会自己上车的。”
李越这才作罢，他站在原地，看着宋妍渐渐走远。
宋妍身高不低，尤其是在这样的南方城市，宋妍的身高在女人中算是很高的那类，她走路的步子很大，显得英姿飒爽。
宋妍像是遇到了什么人，停下来聊了两句。
李越担心出事，三步并两步走上前。
宋妍很快和那人说了再见。
继续朝前走去。
而那人迎面走来。
直到那人走到跟前。
迎面相撞。
李越才认出那人，打了招呼：“早啊，季主任。”
季主任是二院返聘的专家，在癌症病理学方面颇有研究，却没什么架子，是个很和蔼的老先生。
季主任对李越也很有印象，乐呵呵：“李越？这么早。”
李越：“嗯，我送女朋友的。”
季主任听这话原本还疑惑，但下一秒，他就恍然：“宋妍那孩子是你女朋友？”
李越恭敬点头。
提起宋妍，季主任忍不住想起几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宋妍的母亲因为胰腺癌住院治疗，正好他是主治医生，别的病人家属总有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但宋妍每次只有一个人。
他难免关注些。
他无意打探病人隐私，但宋妍说到底是个孩子，他总担心她不能承担这样的事情。纠结再三后，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
宋妍，你的父亲的呢？
季主任现在还记得宋妍的表情。
她神色无波，眼底却是说不出的坚毅，她说。
“我没有爸爸。”
……
与癌症抗击的日子，对病人本身是一种巨大的痛苦，但对家属来说更是折磨，他们虽然不能感受治疗的疼痛，但无一例外，都遭受着煎熬。
那种与死神奔跑的绝望感笼罩在病人和每一个家属头上。
但宋妍的坚毅更像是一名英勇的战士。
他想，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宋妍才能给他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季主任微微点头，扶了一下眼睛：“怪不得啊，你来二院的第一天就找我要看她母亲的病例。”
李越解释：“我们从小就认识。”
“宋妍不容易啊，那时候她还是学生，负担一个重症癌症患者，不管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季主任打开了话匣，一说到宋妍，他就有说不完的话，“你们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啊。”
李越郑重点头：“嗯，一定。”
两人往电梯口走，季主任还在念叨：“总之，宋妍这孩子不容易。”
——
另一边。
快下班的时候，宋妍往银行赶，还没到工位，她就被苏行叫到了办公室。
宋妍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跟在后面。
苏行走在前面，他率先开门，然后坐在办公椅上，随意道：“坐。”
宋妍挽着手，嘴上说着“好的”。
却还是恭敬地站在一旁，没有找位置坐下去。
气氛近似威压。
过了两秒。
苏行悠悠道：“听说，你手上有一家企业达到了融资要求，但你给拒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行脸上带着笑意，但很浅，笑意未达眼底。
宋妍迟钝了一下，瞬间想起来前段时间经手的那家光伏企业。
她确实把那家企业给拒了，但是在做了大量背调，深入研究后。
现在苏行找她，很显然，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越过她，直接找了苏行。
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很多客户在业务pass之后，都会越过客户经理直接找到银行行长，企图通过改变事情。
但对于这样的事，苏行从不插手。
现在，苏行特意因为这事找她，宋妍不知道苏行用意何在。
她简短解释了一下：“苏行，根据他家提供过来的资料，不符合贷款条件，报表有问题，涉嫌虚开发票，存货没有月末这一张开票额大，另外子公司从当地银行拿到了2个亿贷款，我通过一些关系查到现在账上钱没了，这个子公司也没有购置固定资产，我觉得这家公司的问题特别大。”
宋妍几乎是一口气把上面的话说完。
说完这话很久，苏行都没回复。
他点了一根烟，却没着急抽：“行，你先出去吧。”
宋妍沉默了两秒，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带上门的时候，宋妍脑子里只顾着想事情。
刚走没两步，就撞到了人。
宋妍忙说抱歉。
那人却笑了。
宋妍抬头，这才发现，这人不是旁人，是好久不见的程潇年。
程潇年的样子没怎么变，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他笑说：“好久不见。”
宋妍没想到会在这遇见程潇年，两人分手后，这是第一次见面，说不尴尬是假的，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宋妍干笑了两声回应：“好久不见。”
与宋妍的尴尬截然不同，程潇年倒是大大方方：“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宋妍敷衍了句：“蛮好的。”
程潇年：“要不要赏个面子，一会一块去吃个饭，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单纯想叙叙旧。”
宋妍怎么可能答应，就在刚刚，她收到了李越的电话，说是现在就要从医院过来，而且就算抛开李越这个因素不谈，宋妍也没有和前任吃饭的习惯。
两人当初也算是闹得不欢而散，宋妍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坐在一起吃饭的必要。
事实虽然如此，但宋妍却不好直说。
两人站的位置正好是走廊，一侧是窗户，正对着楼下的露天停车场。
宋妍随意往下一瞥，正号看见李越的黑色汽车停在下面。
如获救星，宋妍随手指了楼下：“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了，不太方便。”
宋妍故意没有使用男朋友这个称呼。
一来是她和李越刚刚确定关系，宋妍不好意思将这事宣之于口，二来，程潇年毕竟是前任，还是尽量低调点好。
本以为程潇年听到这就会作罢。
哪知道他视线顺着宋妍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似乎是要证实她话里的真实性。
宋妍不想太多的浪费时间。
她扯了个笑：“那，我先下班了。”
程潇年还在看着窗外，话落，他才迟钝地给了宋妍一个点头。
看不懂他突然的古怪，宋妍决定不再纠结。
直接下了楼。
——
走近李越汽车的时候。
宋妍有些突然的害羞。
不知道何时，李越已经下了车，他靠在车旁边，一条腿微曲着，看着地面，带这些漫不经心，似是察觉到她的走近，他抬头，扬眉一笑。
宋妍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唉。
还是控制不住的有点尴尬啊。
宋妍发现和李越谈恋爱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享受李越全方位的伺候。
他先是给自己开了车门，等自己坐进车里后，他并没急着开车，反而是伸手向汽车后座。
两秒钟后。
宋妍腿上多了一大包零食。
“吃吧，”李越侧头瞥她，“但是要少吃一点，过会要吃饭。”
宋妍看了眼零食。
嗯，里面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
宋妍边打开一包饼干边说：“零食不是不健康吗？”
李越倒是坦然：“少吃点没事。”
宋妍边吃边点头。
汽车倒出去的时候，宋妍下意识看了眼银行二楼。
不知道为什么，从下楼开始，她就感受有一束目光始终跟随在她身上。
果不其然。
程潇年还站在刚才的位置。
距离不算近，又隔着层层玻璃，宋妍看的不太真切，只感觉程潇年的眼神很散，很难说是不是在看她。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他可能只是刚好来找自己的姑父呢？
宋妍收回视线，看向李越，却意外和他视线交汇。
李越盯着她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看什么呢？”
“哦，”宋妍回神，“没什么。”
李越没再说话，只专心开车。
但宋妍却有些良心不安，虽然刚刚这话不算撒谎，但也不是实话，两人刚在一起，宋妍觉得还是彼此坦诚一点比较好。
她一副认罪状：“那个，刚刚程潇年站在二楼。”
出乎意料地。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就没了别的话，仿佛宋妍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想起两人刚重逢的时候，因为程潇年的事，李越三番两次出言讥讽，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对比想在，实在反常。
宋妍有些忐忑：“你生气了？”
李越转过头。
他伸手。
宋妍躲闪不急。
李越的手指擦过她的唇边，宋妍感觉自己的脸唰的一下热了起来。
“在你心里，我这么小气？”李越捏起饼干碎屑，宠溺笑，“他只是你前男友，我才是你现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