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重新打开了视频网站平台。

这些天，他看灰狼直播看得非常勤快。毕竟有了帮他大火的目标、完成平台合同的目的，以及有了学习怼人能力的想法，自然应该付出点行动。

他帮了我很多，我还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我也应该帮他。

他目光转向王者和y站新出的新人人气榜单。

榜单很简洁，最顶上是西施、曜等几个稷下学院的学生，邀请大家参与比赛，底下则是规则以及免责说明，还特别强调了大主播披马甲参与的相关规则，比如爆马立刻退出比赛、不允许私下利用以前的粉丝参与宣传之类的。

这几乎是明说新人主播里面混迹老主播了，可能咖位还不小。

虽然有提到爆马和作弊会有严重的限流惩罚，平台侦查也很精准严格，但只要守规矩不作弊，在比赛结束前捂好马甲，就能有源源不断的话题度和流量。对热门主播来说是没事找事，但对某些过气主播来说，绝对风险大于收益。

可以说，这条规则的存在，人为制造了这场新老人同一起跑线的捉迷藏游戏，也为这场游戏增添了无限的刺激感。

不少人都在猜前三前五里面，究竟谁是那个高粉丝量的大咖，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猜那些排名靠后的主播。一些人甚至因此常驻直播间，慢慢成了小主播的粉丝。

这个引人注目的噱头也成了比赛最好的宣传武器，近期引发了一连串的讨论，既带动了新人的流量以及关注，也带动了各个老主播的关注以及话题度。

榜上很多小主播因此得到了大量关注，特别是前三名的主播，粉丝都暴涨了一波，基本翻了一倍。

或许平台本来没有利用这条规则宣传的想法，设计出这条规则只是偶然，但意外引发关注后，便干脆改变了企划，顺势而为，并进行大量推流。

现在，平台甚至开放了有奖竞猜活动，被大量观众猜中的主播会立刻退赛，接受惩罚，猜中的观众则可以获得可观的奖励，包括皮肤和一定奖金。

夏阳慢慢翻看榜单，第一名叫“包头馒子”，是个露脸主播，开了变声器。评论区有人猜他会不会是不露脸的游戏区大主播“早餐店牛马”。

不过大主播粉丝也不是好惹的，这会评论区已经撕了好几波了，全在骂蹭热度，也有大主播黑粉在浑水摸鱼。

剩下的几名也各有猜测，但暂时没有人被迫退赛。

难怪他们热度这么高，自己打了一千块，才上升一名。

夏阳感慨。

不过热度和粉丝是两码事，热度总会消失，把握这个机会多赚粉丝才是硬道理。

十万粉、完成合同才是最终目标。

他关闭排行榜，重新蹲在灰狼直播间等他开播。目前排名还停留在第一阶段中，但过几分钟就会更新了。因此他最近几天去其他主播直播间的频率大大降低，就为了给灰狼开个好头。

灰狼是完完全全的新人主播，没什么流量可以蹭，太需要自己帮助了，夏阳非常在意他，以及他的粉丝量。

他作为第九名，没享受到任何榜单的奖励，以及比赛流量的大头。不过好在排名靠前，也从籍籍无名的新人，变成了千粉小主播。特别是他怼人那段，在网上小火了一波，为他增长了不少粉丝。

现在，因为足够有话题度，不少大主播也对这个榜单抱以关注，反倒开始蹭排行榜的流量。他这段骂战也被一些主播所关注，进行了引流，成了他的筹码和特色，这是好事，方便吸粉。

漫无目的的思考着，时间流逝，第一阶段结束，第二阶段开始，灰狼作为第九名，自然也晋级了。夏阳倒数着时间，看着直播间开启，排行榜刷新。

然后卡着点给灰狼送了个福袋。

“等等宝贝，我还没准备好……”刚上来就有礼物，灰狼显然有点手忙脚乱。他声音有些忐忑不自然，模模糊糊又低沉，嘈杂不清，像是未处理好设备，急急忙忙便上线了。

夏阳没有催促，耐心等待。

在夏阳看来，怼人时自信又犀利，微笑着就能用言语轻易占据上风；打游戏时沉稳且掌控全局，经常带飞队友；但平时却总是笨拙、慌张、温和的他，实在是极具反差感，颇为可爱、有意思。

他怼人的方向与犀利度，还和马甲君完全不一样，夏阳着实觉得，他杀人诛心，更胜一筹。

夏阳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手指控制不住地点开了礼物栏。

欸呀，真是。

灰狼终于摆好了收音设备和摄像头，泡好了茶，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感谢肖恩送的福袋……是的，我开播了，欢迎你，亲爱的小羊。”

他的声音温润且细腻，带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鼻音，像是还没睡醒一样，懒洋洋的。

嗓音如泉水般流入耳朵，沿着神经末梢清洗混浊的大脑，进而贯通心脏，顺着血液流入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

洗尽铅华，珠玑不御。

夏阳感觉自己仿佛在泡温泉，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

没忍住，他食指直接朝礼物点了下去。

“感谢我们肖恩送的三生有幸……宝贝，别送了。”他的声音由平静转为无奈，深深叹息，“我真的不需要……”

夏阳装作没听见，同时，其他观众也纷纷进来了。

【前排！】

【开播啦～恭喜主播获得第九名】

【直播间的保留节目怎么从第一分钟起就开始了】

【很好，可以从第一分钟起开始嘲笑主播了hhh】

【霸道榜一大哥攻x温柔小媳妇受，我磕磕磕】

弹幕们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因为排名稍稍靠后，所以带节奏的人几乎没有。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灰狼期期艾艾地请求退款，观看不断上演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现代狗血直播剧，连夏阳也在等待灰狼的拒绝，好和他完成每日1/1的拉扯任务。

没想到，灰狼拒绝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等会，今天咱们先不着急拒绝礼物。”灰狼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怎么，主播你决定下海了？】

【早下海了好吧，只是现在卖艺不卖身～[狗头]】

夏阳也好奇起来。

这是打算认命了？

他心想果然会接受，为灰狼顺着自己来感到由衷地满意，同时又任性地觉得灰狼变得无趣起来。

这方面不就和其他主播一样了嘛。

灰狼没有回复弹幕，而是点开了王者。他退出了自己的账号，遮住屏幕，随后输入了新的验证码，登录了其他小号。

这个号，夏阳看着有点眼熟。特别是游戏名“一穷二白”，总有种在哪见过的感觉。

他的注意力转移、好奇心被勾起，皱了皱眉，拨开眼前的卷毛碎发，拉大屏幕仔细辨认。

内心里蓦地冒出了一股强烈而奇妙的预感。

越是辨认，这种预感就越是强烈。

……总觉得，这会是很令人惊讶、心动的事。

灰狼忙活了一阵，弹幕刷起了问号。终于，他停手，舒了口气，含糊道：“好了。”

弹幕发起疑问。

【主播今天打算玩小号吗？】

【哇这号皮肤好多，至少值7～8k，这是主播大号吧？】

“不是。”

灰狼说，语气里带着笑意，以及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待。

“这不是我的小号，我不打算用它。”

他停顿，语气一转，轻声呼唤夏阳的名字：

“小羊。”

夏阳耳朵一苏一麻，微弱的电流顺着大脑皮层钻入身体，带来触电般的麻痹感，和陌生的颤栗感。

而屏幕上的他，双手还在触碰手机，低声认真地说话：

“这是我送给你的。”

弹幕炸开，夏阳一怔，心底微震，猛地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灰狼的声线逐渐变得清晰，极富磁性与诱惑力：

“我想向你道谢，也想和你一起玩游戏，所以去咸鱼上买了个和我差不多段位的成品号。”

“你的号应该没有这么多皮肤吧？用这个嘛。”

他请求的嗓音依然那么温润，声音清澈无比，让人的心不禁猛地漏了一拍。

夏阳霎时愣住，手指微微一松。

咸鱼。

……想起来了。

顿时，他杏眼微睁，骤然惊讶，为自己的猜测感到不可思议。他立刻握紧手机退出直播，火速点开和张博云的聊天框，手指飞快地上拉几乎冒出残影、下一秒点开原本极度厌恶的咸鱼链接——

已售出的原商品界面上，摆放的图片中，账号的名字正是……一穷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