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蒂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天花板,上面画着很多图案,应该是鲜花,只是太小了看不清楚。
他昨天晚上最后的印象,是坐在新认识的米兰小球员的车上昏昏欲睡,然后过了一段时间被摇起来说到家了,让他下车。
回忆了一下在那之前的事,古蒂有些头疼,不该喝太多酒的,一喝酒就管不住嘴。(错误的,你退役之后做电台评论员的时候,没喝酒也乱说话。)
现在自己应该在安东家里?他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非常开阔的房间,大概有一百多平,从家具的摆放上能看出不同功能的区域,但是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墙面的遮挡,自己现在应该在客厅的位置,坐在一个大概可以称为“沙发”的东西上。
身后是连着一整片落地窗,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在房间里,外面是一个花园,视线穿过最外围的树篱,能看到远处反光的蓝色,好像是一片湖水。
房子看起来很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二层只有一部分,沿着一个斜楼梯上去的走廊是完全开放式的,还有一两个房间,像是镶嵌在天花板上一样。
“你醒了?”远处一个和墙面融为一体的隐藏门推开,安东探出身子来,“别傻站着了,卫生间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古蒂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新鲜的房间,就连藏在拐角处的客卫,里面墙面上的瓷砖都是一副完整的连环画。
昨晚安东本来想着把古蒂送回酒店去,结果古蒂上车之后就昏睡过去,怎么叫都不吭气,不知道怎么办的安东只能把人拉回自己家,真是倒霉啊,他其实不太习惯往家里领人。
早上起床之后,看到古蒂还在沙发上睡死着,安东像往常一样健身、在模拟器里训练了一会儿,出来到厨房做两份早饭。
古蒂洗漱完之后,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安东再出来见他愣着,招呼他说:“早饭在厨房,自己过来端。”
“这是你家?”古蒂仍然四处打量,“真漂亮,谁设计的?”
“我妈妈。”安东第一次见到这个家的时候也震撼了很久,他学艺术,更能体会到倪女士在房间设计上的天马行空。
古蒂像摸到电门一样抖了一下,终于露出一点局促,他伸手捋了捋头发,“你妈妈没在家吗?”要不是刚才那句话,他都忘记安东是个才刚成年、需要和妈妈住一起的小朋友。
“她去年去世了。”
古蒂更不自在了,安东见不得别人这样,“别磨蹭了,快去拿饭!”
两个人坐在吧台一样的小餐桌上吃饭,触景生情,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发生的对话,真是尴尬又丢脸。
“你还会音乐?”古蒂看到房间正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做成凸台的造型,上面摆着一架实木颜色的三脚架钢琴,“我去年组了个乐队,你夏歇期来马德里吧,我带你去看表演,顺便逛一逛。”
钢琴是倪女士的,安东决定隐瞒这个真相。“看情况吧,有时间就去。”夏歇期应该两个月,安东要回一趟中国,这是早就决定好的。
早餐安东打了豆浆,古蒂没喝过,看了两眼问:“有咖啡吗?”
“我不喝咖啡。”
古蒂默默尝了两口,“可以加点糖吗?”
安东又开始烦他了,“不想吃就滚蛋!”
吃完饭,古蒂准备离开,“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昨天请我吃东西还有收留我,”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向你打听雷东多在米兰的事情吗?”
安东原本以为听不到这句谢谢了,正感动着,又被后面那句话噎了个半死,“不能!你快走吧!”
见古蒂站在原地没动,安东起身去客厅卸沙发套子:“哦,顺便把这个拿出去扔了,都叫你睡臭了。”
古蒂立刻溜了。他算是知道安东怎么能入得了雷东多的法眼了,两个人这洁癖的毛病真是一模一样!
下午到训练基地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昨天的欧冠决赛。卡恩三次扑出点球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是当之无愧的全场最佳,并且在比赛结束之后没有立刻庆祝,而是去安慰母亲不久前才去世的瓦伦西亚门将卡尼萨雷斯,各国媒体都报道了这个温馨的场面。
安东听着他们夸奖拜仁的门神大爹,似乎大家昨天都没有去现场看球,只是在家看的转播。他没有插话,深藏功与名,主要害怕自己一张会藏不住粉籍。
已经到了五月底,联赛还有最后三轮就结束,米兰因为上半赛季实在拉胯,尽管换帅之后成绩不错,仍然与前三名差得太多,基本确定无缘下个赛季的欧冠,不过还有欧联踢,不至于远离欧洲赛场。
米兰内洛洋溢着马上要放假的快活气息。塞萨尔也是一个比较和蔼的教练,不会禁止大家在更衣室聊度假计划,只要别在比赛场上走神就好。
第32轮,米兰来到罗马城的奥林匹克球场,与目前的榜首罗马对决。
上半场,两边的攻门都不是很多,更多在中场进行拼抢竞争,安东关注着场上米兰的后防线,慢慢就出了神。
安布罗西尼今天也坐在替补席上,他在95年18岁的时候就来到米兰,去年的欧洲杯上这名防守型中场表现十分出色,被俱乐部和球迷寄予厚望。
但今年开始他陆陆续续地出现伤病,经常是刚养好一处伤,在场上替补几十分钟之后又有别的部位出问题,不过他的心态很好,一直在努力恢复调整状态。
看着如今19岁的安东,他总是不禁回忆起曾经初到圣西罗的自己,也是坐在替补席上认真地看着队友们比赛,并且期待自己加入他们的日子。
“在想什么?”
安东目光仍然专注地看着场上,嘴里说道:“巴蒂斯图塔真是英俊啊!”
“......”安布罗西尼觉得自己刚才想了那么多纯属多余。
雷东多热心出现:“我一会儿会帮你向加布转达的。”
安东这才反应过来雷东多喝巴蒂斯图塔是国家队队友,两个人刚刚比赛开始前还在走廊里拥抱过。不要啊,我只是随口一说,被本人听到太社死了。
雷东多看出安东的拒绝,仍然不放过这个不着调的小孩儿,“随口一说的事,他一定很高兴你喜欢他。”
安东听到雷东多嘴里冒出“喜欢”,脑子里开始浮现古蒂念叨着“喜欢”的样子,他要对这个词ptsd了。
下半场开场,科科用一个重重的头槌率先改写了场上的比分,眼看能有希望从榜首手上抢到三分,大家激情庆祝。
第60分钟的时候,罗马的阿松桑带球推进到前场,被赫尔维格一脚捅掉,球来到跟上的蒙特拉脚下,球权仍然在罗马。
蒙特拉拿球转身,刚想抬头观察队友的位置,被身后冲上来的卡拉泽伸脚绊倒,球脱离了他的脚下,卡拉泽去追球,被爬起来的蒙特拉拦住,两个人相互推搡了两下,蒙特拉的队友坎德拉就在附近,立刻重重撞过来,抓住卡拉泽的衣领开始骂人,见这场景,两边的人都围了上去扭打在一起,足球赛暂停,全武行启动。
冲突发生的时候,安东刚好热身到附近,他立刻凑到场边,大喊着给队友助威。
裁判给打得最凶的两个人一人一张红牌,这是什么?双红会!马尔蒂尼和托蒂还围在那里举着小鸡手求情,但裁判的权威不容置疑,卡拉泽和坎德拉垂头丧气的离场。
安布罗西尼热身到一半发现安东不见了,回头才发现他一直站在后面看热闹,跑过来挟住小孩儿的脖子把人拽走。
比赛重新开始,两边变成了10打10。塔索蒂示意安东,场上节奏比较多,今天不会把他换上去了。
第64分钟,蒙特拉在大禁区外一脚漂亮的世界波直挂球门左上角将比分扳平,罗西奋身扑救但还是差了一点距离,摔在地上懊恼地打了两个滚。
第67分钟,塞尔吉尼奥在进攻过程中与罗马的球员发生冲突,结果裁判居然判罚他动作过大进攻犯规,还出示了一张黄牌。塞尔吉尼奥都笑了,他用手指点了点额头,裁判一看,这是在嘲讽我啊,立刻补了一张黄牌,两黄变一红,米兰场上再少一人。
这真是精彩万分的十分钟,场上变成9打10,米兰也没了进攻的欲望,全员龟缩防守。目前比分还是1-1平,守好最后二十分钟别输掉比赛最重要。
第80分钟的时候,一直压在米兰半场的罗马军团终于拉扯出了一个空挡,刚刚换上场的扎内蒂送出了一脚直塞,托蒂抢在防守球员干扰之前领到球,抬脚便射,球应声入网,紧接着边裁举旗示意越位,进球无效。
米兰的防线站得非常紧凑,这是一次成功的造越位示范。
罗马本赛季的教练是卡佩罗,安东觉得他特别像动画片飞屋环游记里的老头,现在在替补席上看见原本可以反超比分的进球被吹掉,卡佩罗气地乱转。
“马西莫!”
安布罗西尼转头就看见安东抬着手比划还一边点头,脸上眉头紧皱、嘴唇抿起来之后一张一合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模仿卡佩罗。
他觉得自己应该阻止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而不是笑出声,但安东模仿地很精髓,他实在忍不住。
终场比分1-1,米兰守住了来之不易的平局,颇有劫后余生之感,当然俱乐部还是要对场上获得的两张红牌进行申诉,即便最后足协也不太可能撤销判罚。赛季马上结束,可两名主力停赛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接受的。
罗马人就需要头痛了,只拿走1分对他们来说是坏消息,他们虽然目前积71分排在榜首,但第二名尤文图斯和他们不过差了4分,最终冠军的悬念仍然保留着。
安东看着雷东多去和巴蒂斯图塔说话,慢慢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立刻转身飞奔向球员通道。
舍甫琴科这场比赛没能保持之前的势头继续进球,十分发愁,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希望竞争金靴,那就更需要多多进球。
他刚走到替补席,就看见安东一溜烟跑没影了。“他怎么了,身后有狼撵着?”(托蒂:大家好,这是在说我吗?)
安布罗西尼一脸高深莫测:“没什么,大概是害羞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