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冷冰而坚硬的桌子，面前又是怎样都无法挣脱开的禁锢，男人滚烫的身躯。
温禧感觉到男女力量的悬殊，自觉挣脱不开这人，不知不觉被气出了点眼泪。
久违地抱住她，周北尧强势地掠夺她的呼吸与唇舌，一心只想与她纠缠不休，也有点忽略了她此刻的感受。
这个吻没有任何甜蜜与温柔可言，只有相互撕咬时的苦涩与怒火，只因有人不想就此放过。
直到他发觉她唇角边的湿润，这才看到她眼角都是泪水。
见状，他心如刀扎，误以为她是厌恶透了，抬手替她抹去眼泪，又注意到她嘴角的伤口，声音艰涩：“我让你难受了，对吗？”
她别过头，猛地抽噎了下，旋即推开他。
周北尧往后退了一步，却不让她就此逃走，而是紧紧抱住她，“温禧，别推开我。”
“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来捣乱？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吗？我和叶旭如何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来干涉！”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和叶旭在一起。我不想！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你能嫁的人，也只有我！”周北尧沉声朝她嘶吼，眼角也逐渐布满血丝。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缓缓了呼吸，尽可能克制自己的怒火，偏头抵在她耳边，似呢喃，又似警告，“但如果你真的答应了他。我也不会放过。你妈妈不是很满意他么，那我就让他混不下去……这世界应该没几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你是不是疯了？！！”温禧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不认识此刻的周北尧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目中无人的话？
“所以我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算数。”他捧着她的脸，眸色逐渐温柔，“你可以尽管怨我，只要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和好吧……”
“你这个样子，没人敢和你在一起。”
周北尧神色僵了僵，待注意到她身体微微颤抖，后知后觉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单薄，比不上他穿着外套。
这里没开暖气，窗户也开着，夜里寒风灌进来令室内宛如冰窖。他迅速脱下身上的大衣将她身体包裹住，跟她解释：“我只是在和你讲清楚最坏的打算。如果你能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了，或许我会考虑放下。”
闻言，温禧迅速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神里。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眸光一动不动，深深呼了口气，缓缓道：“我不喜欢你了。”
“你撒谎。”
温禧却觉得他这是在耍赖，不想再配合，“爱信不信。”
“你再重新回答。”周北尧禁锢住她的手腕，向前逼近了一步。
她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那里深不见底，只倒映着她的面容。
温禧继续开口：“我不喜……”
周北尧却用手掌捂住她的嘴，整个人凑近，抵着她的额头，“你就是在撒谎。”
“……”
两人陷入僵持，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过来敲门。
“周总，你在里面吗？不好意思，刚不知道你来了，有失远迎。不过这间屋子暖气坏了，不然下楼再聊？”
温禧听了，示意他先松开手。
只是这时，叶旭的声音也跟着传进来。
“温禧！？你没事吧？”
她不由看向门口，刚想回句“没事”，却被周北尧阻止。
周北尧内心吃味，眸光一暗，又不甘心地低头吻住她。
温禧紧紧抿着唇，不想让他得逞，可他却能迅速寻到记忆里的开关，温柔细致地描摹她的唇舌，击碎她的理智，拉她沉沦。
屋内亲吻火热，温度攀升。
屋外走廊站满了人。待迟迟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叶旭等不及了，便提议拿用钥匙打开。
程穆宇却在这时站出来，拦在门前：“这不合适吧？他们是旧情人复燃有说不尽的话，为什么非要堵在门口打扰别人？”
叶旭沉着脸，不甘心道：“温禧是跟着我来的，我不应该确认下她的安全？”
程穆宇嗤笑，正要继续阻拦，就听见身后有了动静。
只见周北尧率先开门，将身体堵在了门口。
“打扰大家兴致了，回头我会想办法弥补。和我喜欢的人闹了点矛盾，还在哄。各位多包涵……”周北尧慢条斯理道，一改此前那副冷硬目中无人的态度，恢复平日里的温和与冷静。
听到这里，跟上来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了。只有叶旭、程穆宇，以及私人宴会的举办人留在原地。
周北尧看向举办人冯思远，同他握了握手，“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不过……”他朝门后努努嘴，“哄人可不能靠强迫，这也不符合我对你的印象啊。没事儿我先下去了，你们慢慢聊。”
程穆宇自然也不会留下碍眼，但前提是他得把叶旭也拉走。
可叶旭却径直走向周北尧，丝毫不惧，“你把温禧怎么了？”
“叶总别费心了。我会照顾好她。”周北尧淡淡道，“至于你，顶着我的人脉与面子在温禧家人那里刷存在感，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敢利用这个来让温禧对你心存感恩，让她不敢果断拒绝你？”
话落，叶旭质问的气势逐渐减弱，反驳道：“我从来没有因此逼迫她和我在一起。”
周北尧嗤笑，不想与他浪费口舌，转而推门走进去。
门内，温禧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真的不是叶旭……
“出去吧，别冻着了。”周北尧替她紧了紧披在外面的大衣。
“你是故意的吧？”温禧仰头看他，杏眸明亮而笃定。
周北尧不否认，因为他清楚，若是主动提出要帮她，她一定会为了避免与他有牵扯而拒绝。
她的倔有时动人，有时却让人心焦头疼。
但若是利用别人，一切都能顺理成章。她没有那么多钱与话语权，他恰好能办到，所以想找个契机送到她手边。
即便这种方式过于冒险。因为一旦温禧和叶旭在朝夕相处中，受之恩惠而动了心。最后无论是谁在背后帮她，托举她，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温禧想斩断一切，可他不想就这么算了。
*
门再一次打开，这回温禧和周北尧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叶旭还没走，抬眸瞧见温禧身上披着男士大衣，以及她鲜红欲滴的唇，他多少有点被刺激到。
正想走上前将温禧带走，周北尧却把她护在自己怀里。
“叶先生，自重。”
“温禧。”叶旭不可置信看向她，“你要跟他走吗？”
气氛此刻剑拔弩张，温禧被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不得。
她想自己走，可周北尧缠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纹丝不动，愈来愈紧。
而叶旭堵在他们面前，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温禧不想把事情闹大，尽可能安抚：“我待会儿自己走。”
“那你过来……”叶旭欲朝她伸出手。
未料，周北尧忽然带着温禧，直接绕开他走过去，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温禧咬紧牙关，一面不忍让叶旭变成宴会上的笑话；一面又觉得这样能暗示她对他确实无意，坚定自己的答案。
他们一同下楼时，温禧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视线，便下意识低着头。
“温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乱说话的……”周北尧似乎察觉到，不忘低声在她耳边提醒。
“这都怪你。”温禧没忍住情绪抱怨道。
可周北尧却止不住嘴角弧度，顺应回答：“好，都怪我。所以我都会跟你解决。”
温禧不语，垂眸看着地面，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被这点花言巧语蒙蔽。
如果不是因为周北尧这么一闹，温禧也没办法提早离开这里。
她答应叶旭过来本就是碍于他帮了那么多忙，期间累了也不敢随便扰人兴致，只能倒数回家的时间。
这会儿能先离场，温禧自然应允。可即便想自己叫车回家，此刻的环境与时机也不太恰当。
最终还是被周北尧如愿拐上车。
上车后温禧就没再搭理过他，无论说什么，都是装作没听见。
她想借此让周北尧觉得挫败、无趣、甚至烦躁，但显然在隐忍克制情绪上，周北尧要比她更胜一筹。
最后，在周北尧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嘴角时，温禧才一副投降似地开口：“四年没有我，你不也过得好好的。一定要这么逼我？”
“所以我何必为再让自己错过你？你害怕的，可以跟我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做到。”
“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内心的寂寞罢了。”
话落，周北尧却沉默了，半晌后才道：“就不能是因为，我想学会好好爱一个人吗。”
而这个人，是你。
温禧愣住，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那双盛满温柔星光与执拗的眼睛。
或许对他而言，这句话能说出来也格外陌生。周北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音，尤其是在这良久的寂静无声里，愈发不安。
于是周北尧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温禧思忖片刻，缓缓开口：“我只是有点不敢赌了。”
“为什么？”周北尧握住她的手，“当初你不也勇敢走向了我吗？”
“那时候无知。我现在很清楚，我们天差地别。我妈妈也不喜欢你！”温禧狠心抽回自己的手。
周北尧手里一空，心仿佛也跟着空掉，逐渐不安起来，“我会做好，让你妈妈改变心意。只要你，别推开我。”
她没回答，亦没回应他的目光。
周北尧信守承诺将她送回自己家。
温禧下车一路沉默走到家门口，出了电梯后，对着身后的人道：“你走吧。”
他却仍然跟出来，不死心地重复了句：“好。你认真想想，也不要再避开我。”
一晚上来，温禧头一次见识到周北尧的执拗与啰嗦，深吸口气按了指纹锁，开门关门一气呵成，阻绝了他的目光。
她靠在门后玄关里，迟迟没动，亦没听见门外有任何动静。
走了？
温禧内心踌躇，想了想，没忍住点开可视门铃的画面。
意外地是，周北尧还站在家门口。
而他似有所感应般看向她，眸色温和坚定。
“温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