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羽至今还觉得那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那个女人是他反杀的众多人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老婆，连配角都算不上，一个炮灰，微不足道的炮灰，却在顷刻间夺走了他的爱人的呼吸。

他很冷静，用一把长刀杀了那个女人。

然后抱起爱人，找了个空房子把她放进空间里。

他想这样也不错，空间是可以保鲜的，舒舒只是不会再说话，不会再看他，但她还是他的娃娃，真正的娃娃，他们还会有无数的未来。

顾修他们不知道他有空间，只以为他是把舒瑶丢到了外面，以为他还好，虽然担心，但也松了口气。

也是，在他们看来他和舒瑶相识才不过一个月，又怎么会有很深的感情呢。

江清羽没有难过，他还是往常平静淡漠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生活，只是不再去九楼吃饭。

因为他要陪自己的爱人。

舒瑶被他放在了空间里，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

他们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找事情娱乐。

空间现在已经能容纳活人很长时间了。

江清羽有时候会尝试安慰自己，这样也不错了，至少她还没离开。

但是很快就证明他错了。

舒瑶有自己的小秘密，他还没等到她愿意开口的那天。

于是在一个很平常的，阴雨连绵的早晨，躺在他怀里的娃娃不见了。

他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她的踪影。

就像他做了一个美梦，幻想出了一个可爱爱人，醒来后什么都不剩。

暴雨还在继续，卧室里经常分不清白天黑夜。

江清羽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雨已经爬满了整张玻璃，像漂亮的窗花。

他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深棕色的液体散发着小麦的香味。

“江清羽，你一大早又喝酒！”

少女清甜的嗓音在他耳旁响起，语气里含着抱怨。

江清羽都能想起她扁着嘴巴，睁圆眼睛看他的样子。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看她：“我只是想……”

面前是空荡荡的卧室，什么也没有。

江清羽愣了愣。

“对不起，我只是习惯了，以后不会喝酒了。”他轻声说。

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矮桌上。

江清羽换了一身衣服，白色衬衣，黑色西裤，他记得舒瑶只在他穿这身衣服时夸过他。

客厅里那架黑白钢琴被暖黄色的光映照的暖洋洋的。

江清羽耳旁似乎又响起了钢琴曲。

不受控制的，他走到钢琴旁坐下。

他没有告诉舒瑶，其实他也会弹钢琴。

是母亲教他的，但她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

打开琴盖，一张便签突然掉在地上，江清羽弯下腰，捡起那张浅粉色的卡纸。

上面印着玫瑰的图案，他勾了勾唇，她喜欢粉色，还总是嘴硬不肯承认。

漂亮的楷书工工整整的占据了大半个空格。

“江清羽，你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你记住了，暴雨后是洪涝、极寒、极热、地震等等一些列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上点儿心吧！空间送你了，好好利用，活到一切都恢复正常不是问题。

别抽烟了，也少喝点酒，不然你没饿死，因为这俩噶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我是骗你的，我才不后悔做你女朋友呢，拜拜。”

卡纸的最后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浸泡过。

江清羽用手轻轻摸了摸，表面一点都不平整，皱巴巴的。

又有水渍打在上面，黑色的笔迹漂浮在上面，粘连成一片。

江清羽慌张的用指腹去擦那些水迹，却越擦越多，最终团成一片黑色的墨。

钢琴盖反射出他沾满泪水的脸。

他愣住。

迟来的痛苦像窗外连绵不绝的暴雨，排山倒海，呼啸着裹挟住他的心脏。

他的心像一块破碎的镜子，满是鲜血淋漓的痛楚。

江清羽五指紧握，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衫，潮湿的眼泪顺着乌黑的睫毛，像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在黑白的琴键上。

他再也受不了的弓起身子，眼睛通红，嘶哑的哽咽声低低的，压抑在喉咙里。

原来，原来她早就同他道过别了。